林晓娟没有注意到，在场的评委和男同事，鼓掌的姿势都很爽快，几位女生，姿势里却各自夹杂了一些其它的情绪。

林晓娟内心里很感激大家的掌声，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同性之间，或者说女人之间，尤其是在并不优秀的女人之间，是很难有真诚的赞美的。她此时并没有想到，去解读一下姚笛，鱼容，以及夏月三人那确实有些复杂的脸，去看一看，那不可能被完全掩饰掉的忌妒。尤其是鱼容，她除了忌妒，还多少觉得没面子，后悔中午多说了一句话，给了林晓娟大肆发挥的题材。但她内心里又不得不承认，在林晓娟强大的道理面前，她没有辩驳力。

内容充实的时候，时间就过得特别快。测评结束的时候，正好临近了下班的时间。

林晓娟收到郑钰的短信，问她下班后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饭。短信里郑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刚好有空，她会把交往一年的男朋友也一并带过来，让晓娟品鉴一下。晓娟马上回复同意，约好了三人七点在华贸地铁口碰面。

交往一年，这还是郑钰第一次带男朋友和林晓娟见面。郑钰已毕业四年，现在一家行业内较有实力的会计师事务所上班。一入公司就累成了吐血的加班狗，不管昨天晚上忙到几点，第二天仍然一大早要准时到岗，本来就不胖的身材，工作一年又瘦了十斤肉，感觉工作强度超大，并且时常要跑东跑西到处出差，每年除去春节可以过得踏实一点，几乎每个周末都要提心掉胆，担心领导一个电话就得奔赴战场。她有时看着林晓娟年轻的脸，不禁唉声叹气，叹自己误入一个毁人的行业，一年老掉了五岁，虽然工资可能比普通的公司会计高一些，但架不住这工作不仅消耗青春，还消耗生命，怕是现在挣的工资就是将来要交给医院的医疗费。据说他们这个行业很多人干到四十就要转行，或者到企业去，因为劳动强度大，年龄大了根本吃不消。

林晓娟有时开玩笑安慰她，青春就是奋斗的年纪，郑钰则说每天忙完倒头就睡的日子，使她根本分不清濋这是在奋斗还是只是在忙而已，忙得没有自我，忙得没有时间思考一下方向。

林晓娟早一步先到了见面地点，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不远处郑钰和一个男孩走过来了。这远远的看着，她就觉得这男孩子配郑钰稍显逊色。郑钰容貌丝毫谈不上漂亮，普普通通一张脸，但是她身上原有的书卷学生气质，经过几年的职场修炼以后，呈现出一种干练白领的风度模样。但她身边的这个男孩，却看不出任何一种类型的气质。形象即不文，也不武，即不清秀也不粗犷，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上身一个驼色夹克，下着黑色休闲裤，无论从神态还是着装上，均看不出可能是从事什么行业的，用一个词总结就是，没特点。林晓娟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瞬间是有一些替郑钰感到失望的。

待郑钰两人走近了，林晓娟笑着向他们打招呼。郑钰微笑着作着介绍。男孩子名叫郑斌，居然和郑钰同姓。晓娟和郑斌相互简单地道了你好，三人即顺着地铁通向华贸中心的的地下通道，向商场的餐饮区走去。

地铁通道永远的人流拥挤，三人边走边聊，林晓娟觉得男孩子有点沉闷，不太说话，笑得也勉强。林晓娟早就知道郑斌是退伍军人，复原后通过家庭关系安排进了国企，做办公室工作。是因为工作环境安逸，缺乏竞争氛围的关系么？晓娟心理默默猜测着，她觉得这真的是一颗没有激情的灵魂，她甚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麻木呆滞的内心状态，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他的兴趣，思考，或是一点兴奋，这与郑钰的状态差别还是蛮大的。郑钰尽管对过分忙碌的工作也偶尔迷茫，但她无疑对未来的生活有期许，有目标，甚至非常具体，想要一个多大的房子，三十二岁之前必须生孩子，算好了在这个城市要攒多少存款才能养得起孩子等等等等。正式这些具体而实际的目标让郑钰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无意义的消耗着青春。对于郑钰选择的这个男友，林晓娟还是有点困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