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斐对味道很敏感,一丁点气味就可以刺激她的嗅觉。
在静学堂,离珩俯身执笔画符时,陆青斐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很好闻。
让人想尝一口。
而陆青斐在江珩身上闻到了同样好闻的味道。
干净,清冽,淡香。
简直就是无形香料上长了个人。
陆青斐边沉吟,边慢条斯理吃东西,进来换茶的服务生许是新手,没拿稳,茶壶的水没进杯子而是落在桌上。
陆青斐左手搭在桌面,水渍顷刻便洇湿她袖口。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忙不迭低头道歉,边匆忙拿消过毒的温热毛巾替陆青斐擦拭。
“没事。”茶水温不高,她没烫伤,不过水晕染得快,缠着手腕的红色发带不可避免湿了,贴紧皮肤。
陆青斐没看江珩,也没注意到他脸色有多差。
服务生歉疚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抱歉!”
“没什么大碍,你去忙吧,这里不用换茶。”陆青斐语调平缓,觉得有些难受,右手手指捻着冰冷布料,扯开左手手腕的红色发带。
缠绕两圈的发带绑得不松不紧,并没有留下明显痕迹,江珩的目光却是一凝。
陆青斐起身,对江珩道:“我去下洗手间。”
江珩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被衣服遮住的手腕,眉头轻折。
陆青斐很迅速地把衣袖拉下来,江珩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他脑海却不由自主将其补全。
雪色的皓腕上,印着一个红色印记。
是一朵永不枯萎、盛开灿烂的桃花。
不像纹身。
很真实。
洗手间内,陆青斐先把手洗干净,她垂眸看着腕骨存在感极强的桃花印,缓慢地眨了下眼。
——“人们喜欢花盛开最灿烂的时候,但世上没有一朵花是永不凋谢的。”
当年她跟离珩说完这句话不久,他便不知从哪寻来的奇异桃花,告诉她,世上有且仅此一朵桃花永不凋谢。
然后,把这朵桃花灵化至她左手腕骨里。
只要印下,便无法去掉。
随骨而生,骨灭花谢。
陆青斐洗完手,把衣袖弄干净,从洗手间出来,江珩正在低睫,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陆青斐看着他轮廓清晰硬挺的下颌与鼻梁三秒,无甚在意地坐回位置。
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
冬夜冰冷的空气,整个肺腑仿佛侵进寒流。
江珩修长手指勾着车钥匙,闲散开口:“去哪里?”
陆青斐左手握着手机,衣袖滑落,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再次映入江珩眼帘,这回他彻底看清了。
她低头看眼时间,不到七点半,还早。
“你……”
陆青斐蓦地抬头看江珩,猝不及防撞进他黑沉的眸子里。
距离骤然缩短,男人的视线带着侵略性,像是零星的火点,随时便能点燃一场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