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时,有倾斜的惠民政策——低录取标准以提高录取率。
如今又妖蛮横行,各国都有鼓励学子游学的政策。
游到哪里就可以在哪里参加科考,并不限制一定要返回原籍。
所以常有富庶之地的公子哥跑到下县参加科考,抢占升学名额的事情发生。
只是文人讲究风骨,这种事情到底不光彩,所以并没有摆在台面上。
但是显然,死者杜子腾,就是这么一个不光彩的摆不上台面的人。
死得也不光彩的摆不上台面——意欲抢夺民女,惨遭民女反杀。
事情的经过,燕小丁已经从围观群众的口中问出来了。
要不是捕快的身份摆在这里,燕小丁恨不得朝杜子腾吐唾沫。
让你抢占教育资源,让你强抢民女,该!
可,到底是杀了人。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拿着诗作,燕小丁双手颤抖。
纸上铁画银钩,即使没有文位如他,也能看出笔者书法功力匪浅。
再看内容,燕小丁更加震惊了。
只是心下默念,已是心潮澎湃。
恨不能当场解了佩刀,浪迹江湖,做个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的剑客。
这分明是一首镇国诗,甚至可能成为战诗。
诗作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有才气。
有才气的诗作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生出异象。
生出异象的诗作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有杀气能杀敌。
有杀气能杀敌的诗作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为他人所用。
只有能够为他人所用的有杀气能杀敌的诗作,才配称为“战诗”。
燕小丁拿着诗句,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哪里是什么鸣州诗?分明是镇国之上,有望传世的战诗啊!
可惜作者身体不佳,以至才气散去,未能真正诗成。
若能诗成,便是足以装裱悬挂传承数代的墨宝。
若能诗成,发往边塞又是横扫妖蛮的利器!
若能诗成,必能给人族更添文气国运。
可,到底是杀了人。
燕小丁的心中生出无数的惋惜,又生出无数的感慨。
惋惜诗未成,感慨人不幸。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前途不可限量。
偏偏是无权无势的农家女,偏偏杀了盛京杜家的公子哥。
“人是我杀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脸上还带着被殴打的淤青,却坚定地挡在了昏迷的小姑娘面前,“人是我杀的,同我妹妹没有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燕小丁好险才忍住了没翻个白眼:“你听着,我今日抓你回去,不是信了你的胡说八道。而是看这姑娘病重,下了大牢兴许连一晚上都熬不过,半夜死在里面。等她身体好一点,自己到衙门自首,知道了吗?”
县试在即。
是一县一年一度的头等大事。
县令和大多数的衙役都忙着准备县试。
这时候出了人命案,所有的后续工作全压在燕小丁一个人身上。
燕小丁要办的事情很多,自然没空照顾病患。
届时杜家的人找他要杀人凶手,总不好交出去一具尸体。
也是惜才之心,不忍差点写诗传天下的少女就此变成一具尸体。
“这首诗作为呈堂的证供,我拿走了。”
语罢,燕小丁招呼手下人收拾残肢断臂,跟苏文杰一起押解回了县衙。
俞氏追了两步,只能抹了眼泪退回来,断了腿的苏大强和昏迷的苏小小还等着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