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玄鹰寨(1 / 2)青鸿乱首页

“既然是佛门中人,那就一定是个慈祥积善的修行者了.”莲儿笑得两靥乱颤,“大和尚,你为什么要救莲儿呢?”

“老夫老夫见你身处危难之中,就伸出了援手.”巴图莫日根言辞闪烁,“中原佛教皆是以慈悲为怀,萨满也不例外.”

莲儿频频点头,眼中饱含着崇敬之意,“莲儿就知道你是个好人,那大和尚能帮莲儿找到我家公子吗?她就在不远处的郓城里,不难找的!”

巴图莫日根略一踌躇,接着道:“当然可以,老夫既然帮了你,那就一帮到底吧,只是这偌大个郓州城,怎么才能找到你家主子呢?”

“庄里的人要是走散了就会沿途刻上标记,以便庄众随时接应,但这种标记也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旁人看起来就和天书一样了,我们只要找到公子留下来的标记,就可以找到我家公子的住处了.”莲儿柳眉轻挑,一副得意的模样,“大和尚你若是真心帮我,我家公子必有重金相酬,落霞庄有的是汇票,绝不会让您白忙一场的.”

巴图莫日根摇首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修行人怎会如此浅薄?”

“大和尚不要多心,这只是莲儿的一份心意,并不是怀疑你的初衷.”莲儿低头沉思着,不觉愁容悄悄爬上了眉梢,“哎大和尚,你固然想要帮我,可莲儿的腿脚不争气呀,走不了路,不然早就和公子同行了.”

巴图莫日根柔声道:“不打紧,你身子娇小,或许还没有老夫的拐杖重呢,老夫背你便是.”

他的面具与莲儿离得愈发近了,莲儿见他面具上黑底红纹,仿佛两条赤蛇首尾相噬,不禁心生胆怯,“大和尚,你你能不能把面具取下来,莲儿看着好生害怕!”

“哈……哈……”浑厚的笑声从面具后传了出来,巴图莫日根摇首道:“皮囊只是个表象,小丫头不能以貌取人啊!老夫佩戴面具自然有老夫不能为外人道的缘由,是不能取下的,等你看得久了自然会顺眼许多,千万不要害怕,老夫不是坏人.”

莲儿憋了一口气,粉嘟嘟的小脸鼓了起来,美得娇艳生姿,她极不情愿地被巴图莫日根背起,忽然感到他身上的骨羽甚是暖和,有些刺在脸上痒痒的极是有趣,笑道:“大和尚身上好多羽毛啊,那莲儿就取一根,权当你送给莲儿的礼物吧.”

她话音未落便已拔下一根,紫色的羽毛随着夜风浮动起来,她将羽毛放在掌心,反问道:“我相信大和尚不会这么小气吧?一根羽毛而已,送给莲儿吧,莲儿留在身边就会想到和大和尚的相遇,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巴图莫日根点了点头,大笑道:“哈哈,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想要就拿去吧,老夫这一身的装束可能还不及你头上的一根簪,不及你身上的一段绸啊.”

“大和尚最好了,那一言为定,莲儿可就收下了.”她笑着伏在巴图莫日根的背上,觉得他的肩膀甚是宽阔,莲儿没有了最初的芥蒂,抱得紧了,卧得深了,渐渐在巴图莫日根的背上睡去了.

“小丫头,我们走吧.”巴图莫日根听到了莲儿熟睡的鼻息声,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好睡吧,老夫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祠堂里风声依旧,残破的四壁沐浴在星辉下,围固起一方血腥的炼狱,巴图莫日根背着莲儿走出了项羽祠堂,一路上风吹层林,似是为痴睡的人们演奏了一曲悲伤的旋律.

月夜笼罩大地,泛眼一片苍凉,秦越拿着断臂漫无目的地走着,脸上没有了半点血色,浑若一个垂死的人.

他用断臂压紧了伤处,正沿着溪水穿行,鹅卵石凸凹无序地在溪水中排列着,仿佛刻意拖缓秦越的行程.

在他眼中世间万事万物似乎都充满了敌意,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想要消磨自己残存下来的意志,终于,他眼前一暗瘫倒下去,鲜血随着湍流之水蜿蜒北去,猩红的色泽已是笼罩了秦越身周.

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祖父的刀下之辱,仿佛看到了大齐政权的没落,仿佛听到了父王临终的嘱托,他心下暗道:“孩儿懦弱,已是复国无望了,去了阴曹地府却教我如何面对先祖,如何面对父王,父王的殷殷嘱托犹在耳前,孩儿孩儿死不瞑目啊!”

秦越含恨而泣,大喝道:“想我忍辱负重在仇人的羽翼下活了二十三年,我还没有手刃许长风,还没有杀了狗皇帝,还没有替父王夺回属于秦家的天下,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郓州?”

他在水中翻滚着,好似强烈的求生欲要他滚出这片森林一般,不知何时一块布袋罩在了自己的头上,一股股发霉的气息充斥着鼻端,他颤着声音道:“这……这是什么?”

他连忙伸手撕扯布袋,忽听得铁链的摩擦声响了起来,冰凉的感觉瞬间游走在每一滴的血液中,秦越稍一迟疑铁链已然缠绕了全身.

秦越整个人竟被拖出了数丈开外,而后以一种极难界定的速度继续拖行着,一切来得毫无征兆,秦越不知所措地嚷嚷道:“什么人?为何绑我?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报出名讳,让小爷死个明白!”

四下里风音贯耳,尽是些铁链的凄冽之音,秦越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全身已被锐利的石子豁磨得渗出血来,直痛得忘却了断臂之辱.

布袋里空间狭小,令他有种强烈的窒息感,秦越睁开双眼见布袋透着隐约微光,但仍是看不清身在何方,他高喝一声,怒道:“是谁,要带小爷去哪?”

秦越反复追问着,但仍是得不到半句答复,布袋棉麻密集,秦越在里面憋得甚是难熬,他本就虚弱,加之这一路的奔波,整个人好似丢了魂魄一般,已是放弃了抵抗.

不知过了多久,铁链一端垂了下去,秦越觉得身子松弛了许多,方欲呼喊却被嘴里的鲜血呛得连连咳嗽,颤着声音道:“有人吗?这是哪里?小爷还还不能死,谁来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