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攻占冤句后便冲进富豪官吏家中大肆抢夺,黄巢虽也是富豪,众人却自然不会进他家。陈萧然见众人烧杀抢夺,心有不悦,忖道:“这些富豪为富不仁,官吏压榨百姓,死有余辜,但其家眷奴仆均是无辜,如何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陆若云见他面有愠色,知他心意,说道:“这些人大都是些穷苦百姓,平日里被人欺压惯了自然要发泄一番。古来农民起义军大抵如此,大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陈萧然心想他说的不错,转念想到:“似这般军纪不良,怎能成大事?古往今来起义失败的有多少,难道与军纪败坏无关?”
林婉在一旁道:“不管有无道理,滥杀无辜总是不好。”
三人便走边谈,转过一条街,听得一所大宅中传来女子的叫喊声,陈萧然不及细想便冲了前去。
众人进门一看,尽皆骇然,只见满地尸首,血迹兀自未干。陈萧然放眼望去,见不少义军还在院子大肆抢夺,转眼一看竟见到朱温。
朱温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身前站着一妙龄女子,衣衫不整,神情甚是惊恐。那女子见朱温逼近不住后退,谁知被地上尸体一绊,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她向陈萧然望去,眼中露出乞怜之意,只是她疑心陈萧然跟朱温乃是一伙,故不敢大声求救。
陈萧然被她一望,登时激起了侠义心肠,未及多想,大喝一声道:“朱三,休得猖狂!”运起内力,挥拳向朱温打去。朱温虽是膂力惊人,但哪似陈萧然武艺高强,虽见陈萧然挥拳打来,但转眼已至身前,哪里避得开?“嘭”的一声,朱温面门中拳,连退数步。
那朱温身子也甚是粗壮,受了陈萧然一拳仍能摇摇晃晃的站着。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怒吼一声,强定心神,向陈萧然冲去。
方才陈萧然一拳打出,已冷静不少,心知朱温深得黄巢看重,出手间便有几分顾忌。见朱温挥拳打来,身子一晃,避开来拳,蓦地双手齐出分爪朱温手腕、肘部,右足在地下一滑,瞬间背对朱温,肩膀也已顶着他腋下。
陈萧然身子微蹲,双手用力向下一拉,腰胯同时使力将朱温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朱温被重摔在地上,只觉脊椎似断了一般,兀自不服气,还欲翻身再战。陈萧然双手运劲,反向一拧,“喀”的一声,已将他胳膊卸下。
恰在此时,一人走进院子,叫道:“萧然侄儿,不可无礼!”
陈萧然识得这是赵璋的声音,忙放开朱温。朱温站起身来,挥着另一只手向陈萧然打去。
这时黄巢也已走了近来,见朱温向陈萧然发难,忙叫道:“快快住手!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朱温对黄巢唯命是从,听他吩咐,忙停手止步。
赵璋见朱温一只胳膊耷拉下来,知他胳膊脱臼,便上前将他胳膊接上,说道:“我这个侄儿性子冲动,可真是对不住了。”朱温一言不发。黄巢见朱温断了条胳膊仍敢向陈萧然进攻,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心中已对朱温的神勇颇有赞许。
黄巢笑道:“都是自家人又什么过不去的要大打出手?”众人难以启齿,一时无言。
林婉见众人均不答话,按捺不住,叫道:“这朱温不是好人,杀了这多无辜之人,还妄想……妄想欺辱这位姊姊。”
林婉虽未言明,但黄巢见地下躺着几具尸体,一名妙龄少女躲在林婉、陆若云的身后,神情惶恐,心中已知晓个大概,忖道:“咱们起义这些人平日大都寒酸落魄,此时杀个把人,奸淫些女子来泄愤又算得了什么?这妮子也忒没见识。”说道:“朱兄弟此举虽为不妥,但这些富豪平日里为虎作伥,欺压百姓,自是死有余辜。咱们这些兄弟中有不少妻女都被贪官恶绅霸占,朱温兄弟奸淫他们的妻女泄愤也算情有可原。”他说这话时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富豪。
陈萧然见黄巢强词夺理,不免心有怒气,愤愤地道:“黄将军这句话意思是官吏富豪谋财害命就是伤天害理,咱们义军杀无辜之人,奸淫少女便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