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那人到了大厅,只见厅中条幅字画,云板花瓶应有尽有,甚是考究。那人请陈萧然等在上首坐下,命仆人取来两只金元宝,呈给陈萧然等。
那人道:“诸位既然缺少银钱,我自当鼎力相助。这点银两不成敬意,权当黄某送的盘缠,劳烦收下。”陈萧然和赵璋相视一笑,将那两只金元宝收下交给陆若云。
赵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道:“不敢当,在下姓黄,单名一个巢字。”
赵璋道:“原来是黄公子,我孤陋寡闻竟不知江湖上出了你这么一位黄孟尝。”
黄巢道:“过奖,过奖。”赵璋道:“公子可知王仙芝这人。”
黄巢环顾四周,支开了仆从,道:“自然知道,他在长垣县起义,实是一位英雄人物,我与他神交已久,只可惜缘锵一面见。”
赵璋道:“现下朝廷腐败昏庸,天灾不断,可见李氏气数已尽,咱们兴兵起义乃是顺应天意。黄公子你是人中之龙,难道甘心屈居与此吗?”
黄巢沉吟不语,片刻后咬牙道:“既然李兄坦诚相待,我也自当开诚布公。实不相瞒,朝廷昏庸无能我早已有意聚众造反,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所以我才迟迟没有动手。如今四位到来正是黄某的机缘,我若再不动手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赵璋道:“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仙芝已攻占濮州,不日将来攻打曹州,还请黄公子招兵买马与咱们共谋大业,立不世之功。”
黄巢一拍大腿,道:“正应如此,不过起义之事绝非儿戏,我还得与族人细细商议才行。”
赵璋道:“理应如此。”
黄巢侧眼见到陈萧然面色不悦,知他疑心自己并非真心起义,说道:“请各位放心,即使族人都不同意,我孤身一人也得聚众起义,大不了玉石俱焚。”
赵璋道:“黄公子深明大义,实是让人钦佩。”众人商议后决定在黄府先住一宿,待得黄巢与族人商议过后再做打算。
当晚,陈萧然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走出房门见月朗星稀,不一会儿乌云蔽月,连仅剩的光亮也快没了,心情竟有些烦闷。蓦地听得屋顶有动静,跃上屋顶见到一人,竟是陆若云。
陆若云见到陈萧然,笑道:“大哥你也睡不着吗?”陈萧然点了点头,上前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陆若云抬头看了看夜空,哀叹道:“长夜漫漫何时旦。”
陈萧然虽没读过《淮南子》却也大概知道这话的含义,说道:“若云妹子,咱们生逢乱世,虽数无奈却也算得上机缘,若生在太平盛世又哪有机会建功立业。”
这几日相处下来,陈萧然与陆若云更加亲近,此时俩人心中已并无芥蒂。陆若云听得他改口叫自己“妹子”脸上一阵发烧,讪讪地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生在太平年代。”
陈萧然“嗯”了一声,不再答话。陆若云见他似有心事,说道:“大哥,你是在想那黄巢的事吗?”
陈萧然点了点头,道:“这黄巢吃穿无忧,甚至可以说过得十分快活,跟咱们不是一类人。我担心他要举兵起义是另有所图。”
陆若云和陈萧然一起见过周显仁,对这些养尊处优的富豪多少有些了解,故而她也能理解陈萧然的顾虑。
陆若云道:“我方才见东首灯火通明,想来是黄巢的族人都已聚集,咱们不妨去瞧瞧,也好知道这黄巢到底怎么想。”
俩人施展开轻身功夫,在屋顶跃来跃去,到了白天待的那间大厅上方。陈萧然掀开几块瓦片,蓦地想起这几日打听下来曾听人说起这黄巢“善击剑骑射”,心想他武功应当不弱,当下竖起食指放在嘴间,向陆若云示意。陆若云心领神会。俩人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见下方聚集数人,具是壮年男子。
黄巢道:“这些年天灾不断,朝廷赋税渐重,而起对咱们这行也是逼得越来越紧了。”
其余人听了均是愤恨不已,骂道:“正是如此。他妈的,在这样下去,咱们早晚得喝西北风。”
黄巢道:“王仙芝和咱们一样都是盐贩,不过他却已经在长垣县起义,不日便来攻打曹州。依我看,咱们不如招兵买马,响应王仙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一人道:“说得对,我看起义军已聚集千人,曹州守军各个都是脓包,多半抵挡不住。起义军到来后多半烧杀抢夺,咱们卖他个人情,即便不与他分一杯羹,也能保住黄家的基业。”
另一人道:“二哥说的有理,咱们这行本就在风口浪尖,现在冒风险起义也没什么了不起。此事若成,咱们各个都是开国功臣,封荫子孙;若是不成,咱们大肆掠夺一番,逃往海外,也可逍遥几世。”众人随声附和,均表赞同。
黄巢想不到众人居然一致赞同起义,心情大好,道:“说定了,咱们就这么干。”
众人道:“对,干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