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絮置若罔闻,等宋明他们出了院子,这才淡淡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望向那婆子,不紧不慢道:
“这位嬷嬷怕是年老头昏了吧?您既没叩门通报,我也未曾出门迎接,你们一群人却已立在我院内,比我家亲戚登门还随意,还要计较礼数岂不是外道了?”说着,笑眯眯的看向为首的夫人,“齐夫人,您说是不是?”
齐氏面色一僵,狠狠地瞪了那多嘴的婆子一眼。
心里暗忖,好活络的一张嘴。
这话乍一听好似亲亲切切,可细品之下,弦外之音尽是在指摘自己礼数有亏,因此怠慢,旁人也挑不出错处来拿捏她。
那婆子没讨到好,灰溜溜的藏到人群中,再不敢吭声。
“宋姑娘,真是好一张巧嘴。怪不得短短数月,一个送菜的走贩,都能置办得起良田商铺了。”齐氏说着迈步进了屋内。
身后的仆妇们鱼贯而入,将这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此言一出,宋南絮便知晓对方的来意了。
只不过到手的东西,可不是谁登了门就能改了结果的。
齐氏立在屋内,慢悠悠的环顾一圈,掩唇笑了声,“既是发迹,怎么不添些像样的家具?瞧瞧这光景,人来连个坐的地都没有,怕还不如我府上倒夜香丫鬟的屋子。”
此言一出,底下的下人捂嘴嗤笑起来。
宋梅闻言,面庞涨得通红,起身想要让座,却被宋南絮一把按住。
宋南絮心里清楚,虽说自家家具陈设简单,但也不至于连个下人房也不如。
她又不是没去过钱府,灶房的掌勺方娘子才仅有小小一间屋子,屋内不过是一张小床,半人高的衣橱罢了。
齐氏这般惺惺作态,无非是想借机羞辱自己。
宋南絮却也不恼,煞有其事的四下环顾一圈,长叹一声。
“哎,我家不似贵府家底雄厚,纵有些银子也要花在实处,不然一家幼小要吃要穿,张罗不开。夫人既然知晓我家中贫寒,定不会怪罪……”说着,颇为为难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我昨儿刚扭伤了脚,腿脚不便,也不能去邻居借凳子,还请夫人自行落座。”
说是自行落座,可屋内就两条凳子。
如今她坐一条,宋梅占了一条,便没了多余的。
书案前原本就有把交椅,后面两个小的启蒙习字,便都搬去了东屋……
齐氏愣了片刻,知晓她故意为之。
可话已至此,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这要真这么站着说话,倒显得自己像个丫鬟站在厅内给主子回话一般,只得让赖嬷嬷去寻凳子。
赖嬷嬷去了好一会,侧着身子捧着个物什遮遮掩掩的进来。
三两步并到齐氏身后,右手迅速将一个金钱纹的软垫盖在上边,企图遮掩。
宋梅见对方这般,生了好奇,倒着身子瞥了那物件一眼,双颊瞬间通红,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忙将头垂了下去,只是那肩膀抖动泄露了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