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好心情都没有了,衣服也不想看,怪那母子无理取闹欺负人,敢得罪一个有享城池供俸的翁主。
“谁?”
木板传来声音,像是有人踏进了琉璃池,她在纱帐前停了下来。
一个嗓音沙哑的女人开了口,“回翁主娘娘,絮国的人于府前来访。需尽快宣见。”
“哦,是容楚姑姑。让他们候着吧。”
我也是挺好奇,这般恶劣的雪天,哪个狠人敢来我的府邸讨茶喝,真的是挺佩服。我就很反常的想去见这位勇者。
我拿起来浴巾擦了下脸颊,起身穿上镶红宝石玫红色梅花袄裙,顺势戴上了毛绒绒的雪狐狸毛围巾。
颜素递来了一个金盏暖壶。小声嘀咕道:“翁主娘娘为何见仗势欺人的宵小?左右不过是依据律法,仗打了王府那小妾一顿,他们如今还敢找上门来自讨苦吃!”
容楚姑姑的面色白了白,脸上的神情很紧张。桃李年华的小主子又闯了一个祸,要是那妇人使阴谋诡计造谣此事,那如何是好?
虽然说,在皇朝里姬妾是极其低贱的,但也好歹是罗亲王府的姬妾还是个侧妃,仗打了侧妃不是等于把罗亲王府的颜面也仗打了吗?
容楚姑姑扶着我的手臂登上红豆亭的石阶,往我的耳边附言,“翁主娘娘可要差人去静姝县主府知会县主娘娘?此人来势汹汹,怕是不好打发走。”
屋外大雪纷飞,冬天的第一场瑞雪还在飘落着。
我往亭外伸出手,手心朝上的停留在了半空,想要留住那片雪花。那雪确实冻手,我又连忙的将它洒了。
“此等小事,不必劳烦静姝表妹。”
从琉璃池穿过这座红豆亭,就到了招待宾客的正厅,我的羽鹤堂。
池释赶紧将那在府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的王府之人请了进来。
堂中的十几盏烛台燃照着,烛光甚亮。
他一步步的靠近屋里的木炭盆,黑色斗篷上沾染的雪已经化成冰水滴在了木板上。在离我三步之远的木椅旁,停了下来。
“罗亲王府从六品营千总司徒悲,参见翁主娘娘,娘娘金安!”司徒悲双手抱拳半跪着在白色的苏绣地毯上。
我坐在正堂的主位椅子上,打量着这个男子。
好一个英俊少年郎!
黝黑的肌肤,硬挺的身姿,剑眉鹰鼻弯月眼。
我被他的容颜吸引了,一时慌了头脑。
又记起来今日辰时在裳衣阁与那个侧妃争执一事,便不想给他好脸面瞧一瞧,但是我也不能是非不分殃及无辜吧。
司徒悲夜里冒雪而来也是可怜。
我抬起手,指了木椅。“司徒大人请坐。”又亲自走到他身边,把我手里的暖壶给他暖暖手。
司徒悲得了翁主娘娘的命令,也不客气的坐下来了。他愣了愣,缓缓地接下了暖壶。
他万万没想到福乐翁主居然和燕京传言的不一样!他在絮国时,从未见过有如此温柔的姑娘。
司徒悲回过神来,想起了罗王妃的吩咐,是要求他来向翁主府赔礼的。
“微臣得罗王妃娘娘之命,特来拜访。今日是府上侧妃礼数不足,冒犯了翁主娘娘。王爷已惩罚了那侧妃在佛堂里反思悔改,公子也送给王妃娘娘教导,望翁主娘娘海涵。”
司徒悲从贴身衣领里拿出了一沓银票,又跪了下来举起银票高过头顶,面朝木板。
“司徒大人言重了,三表弟与本宫玩笑罢了,倒让侧妃娘娘赏了一脸,来欺辱我这小辈。”
我话题一转,语气又软了几分。
“此事也是家事,让大舅舅和大舅母牵挂是福乐的过错。依着皇朝律法打了侧妃也是教训冒犯皇家尊严的人,本宫也是心疼侧妃娘娘的。司徒大人稍后回府转交翁主府的百年人参给侧妃娘娘,福乐赔礼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谦卑的,但是我行动呢,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容楚姑姑是翁主府教养女官,自然懂得人情世故。去扶了司徒悲起来,亲手收下了王府的银钱,翁主府也赔礼了,这事就这样过了。
毕竟这个男子是代表着罗亲王府来的,翁主年纪小,怕是会得罪人就不好了。
司徒悲神情如常,这件事情翁主府的处理方法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不是出乎意料。
“多谢翁主娘娘体谅。”
我眼睛有点酸痛,扶着额头倚在了木椅上。
侍女池施端上了茶叶,放在了茶几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我道:“司徒大人品一品洞庭碧螺春茶。”
司徒悲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细细闻,大口一喝。“谢翁主娘娘赐茶!”
今日大雪漫天飞舞,风透过纱窗,吹进了屋里来,确实让我觉得有些冷。
我从小冬日畏寒,炭火就算烧的再旺盛,也会感觉到冷,不到一刻,我便困了。
我开口送客。“本宫乏了。来人,差马车送司徒大人回府。”
“微臣告退。”司徒悲沙哑的声音说出了这四个字,便离去。
他是骑着马,从城东的罗王府赶到城西的翁主府的。途中,大雪又下大了。所以他的斗篷才会粘了那么多的雪花。
新年将至,絮国的亲王,他的主子罗亲王也在天子的召旨下,回来燕京城过年了。就在昨日午时,絮国的主子们,罗亲王妃跟江侧妃,二少爷三少爷三小姐也进京了。
司徒悲作为絮国的侍卫长,自然是时刻保护着罗王府主子一切的安全。
他不了解主子的后院,但也听的嬷嬷们讲过江侧妃的嚣张跋扈,脾气不好老是欺负老实忠厚的许侍妾,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是府里排序的二少爷和三少爷会打骂许侍妾所出的三小姐。
罗亲王也不曾怪罪过他中年得子的宝贝疙瘩,罗亲王妃见怪不怪,也由着江侧妃和二少爷和三少爷在竹阁闹。
这样嚣张跋扈的妾室也就罗亲王府里有,敢欺负翁主娘娘,被打是她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