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强忍住巨大的悲痛,缓缓地说道:“我没事,我发誓,在完成任务前我绝不会倒下,绝不会,好,我现在要提第三个要求了,照顾好我的朋友们,其中有一个孕妇,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如果有幸我的孩子能活下来,告诉他他的父亲不是个孬种,要让他健康成长。”
何部长有些激动地握住孟凡的手:“你放心,我会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我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族,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一个拯救全人类的英雄。”
孟凡抽出手来,和周天子一起敬了个军礼后说:“报告首长,我没要求了,我现在只想快点看到我的姐姐。”
“好,你去接待室吧!他们在那里等着呢!”何部长摆手道。
刚走出会议室,孟凡突然拉住周天子的手说:“我好像忘了一个要求,你等等我,我回去再跟何部长说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得好好把握不是?”
说完孟凡小跑着回去,这时何部长并三个随从正往另一方向走,孟凡从后边赶上小声说:“何部长,有一个要求周天子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周团长其实还是个处男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能不能给安排安排,让周团长也能留个后。”孟凡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瞟旁边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女孩看到孟凡灼热的目光立刻低下头去。
“这个?”何部长没想到孟凡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也有些为难,他只能敷衍着说:“不是我不想安排,关键这种事情需要两厢情愿,如果早一点提出来还好,还有时间培养感情,现在临时提出来,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哪!”
“何部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还拍着胸脯保证尽全力呢,现在就敷衍我们了,人不是有的是吗?难道我们可以为了全人类的利益牺牲自己的生命,别人就不牺牲一下吗?”孟凡又用眼去瞟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一开始低着头,后来突然抬起头来,很勇敢的说:“爸爸,如果没有别人,我愿意为英雄做这样的牺牲。”
此话一出,不仅何部长呆住了,就连孟凡也僵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是何部长的女儿,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说的话她会这样在意。
何部长左右为难,他当然不愿意女儿做这个牺牲,要牺牲也轮不到她呀,但又不好意思在孟凡面前说出来,这时突然一人拉住了孟凡的胳膊道:“孟凡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首长,他平时就喜欢开玩笑,你不要听他的。”接着周天子不由孟凡张嘴就把他拉走了。
“你真是,眼看事情就办成了你非拉我不可,你看人家女孩子都同意了,办那事快得很,十分钟差不多就搞定了。”
周天子气得翻白眼道:“你当是干什么呢?还十分钟就搞定了,这是配猪吗?人在一起不得有感情吗?咱们这一去都不一定回得来的人了,怎么能害人家呢?”
周天子正生着气,就感觉到有人拉他的手,回头一看刚才那女孩子就站在他后边:“你好,周团长,我叫何青青,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愿意等你。”接着就跑开了。
周团长惊讶地站在原地,嘴也合不上了,孟凡则平静地笑着说:“看来有些人可以带着思念出发了。”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还是想去找蓝若冰,很长时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周团长轻声地喃喃自语,说完后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他要孟凡独自去见他的姐姐,因为他不想看到亲人团聚时的样子,这样会让他心酸。
孟凡推开了接待室的门,他的姐姐、姐夫此时正站在接待室的沙发前,焦急地等着他前来。
“小凡!”孟萍一年多来第一次看到最亲的人(除她老公以外),未语泪先流,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往下掉。
“姐姐!”孟凡扑了过去,和姐姐相拥在一起,他心里有无数话想和姐姐说,可话没说出来,眼泪就出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孟凡在别人面前可以表现得很勇敢很镇定很面无表情似乎可以压抑住一切情感的样子,可真正看到亲人的时候,那种伪装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想着失去双亲的痛苦,再看到离别一年多的姐姐,便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他一哭他姐姐就更伤心了,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似乎要将一年多中所承受和积压的所有痛苦悲哀一次性全哭出来。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五分多钟。孟凡做为男人,他首先擦干眼泪,接着安慰他的姐姐道:“姐姐,你瞧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好不容易见面了,应该高兴才对。”
孟萍也笑着拭去眼泪:“弟弟说得对,你瞧我是怎么了,哭什么呀!”
“姐夫!”孟凡刚才光顾着姐姐,一直没来得及和赵书海打招呼,现在赶紧补上,赵书海笑了笑:“小凡,你长大了,成熟了,也结实了。”
“那是,现在我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可不是一般的结实。”孟凡笑笑,这时他看到赵书海的一条腿活动很不方便,原来他左腿膝盖以下安的是假肢。
“你的腿!”
“没事,要不是遇到军区的人,命都没了,多亏有你,不然,军区的人不会帮我们。”
赵书海以前是跑运输的,特能说,在孟凡的记忆里,他能把牛吹到天上去,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变得寡言少语,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孟萍和孟凡说灾难后的种种遭遇。他的性格已经被灾难后的环境改变了。
又有几个人能不被灾后的环境改变?
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了,孟凡和姐姐聊了一个小时,当他聊到自己快要当爸爸时,孟萍开心地笑起来。
“孟凡,时间到了。”周天子推开门走进来,孟萍他也认得,所以笑着向前打招呼。
“姐姐,我们还有任务要出去。你保重!”孟凡知道自己这一去不一定不能回来,他深情地抱住姐姐说:“姐姐姐夫,如果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出了招待室,两人跟着工作人员再次来到实验室,这时候他们看到实验室外还有一群人等在那里,其中就有何部长。
何部长毕恭毕敬地介绍其中一人道:“这位龙先生。”
周天子见龙先生亲自为他们送行,立刻和孟凡一起敬礼道:“龙先生好。”孟凡也在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不过他最先想到的是:完了完了,先生亲自送行,本来还觉得有一线希望活着回来,现在看,肯定是赴死前的壮行酒了。
“你们好,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国代理三军司令鲍鲍比先生,……这位是欧盟临时会长卡隆先生,……这位是非洲联盟主席达达卡尔先生……”龙国威亲自介绍其他的人给孟凡和周天子认识,看来全世界的人类领袖基本上都在这里,不在这里的,怕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两人只好不停的敬礼。
介绍完毕,龙国威和身后的人一齐向他们躬身一鞠,这一鞠让周天子激动无比,这是多么高的待遇啊,先生和其他国家地区的领导人一齐鞠躬,其他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啊!孟凡可没周天子那么乐观,在他眼里,怎么看他们都像是在对着他和周天子的遗像鞠躬。
龙国威灼灼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看得出他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轻地说:“准备好了吗?”
“报告首长,准备好了。”
“我也准备好了。”龙国威指了指一角,只见那里放着一些武器,看到孟凡周天子不知所以,龙国威笑笑说:“我只是一个风烛老人,你们还年轻,完成任务后,一定要活着回来。”他接着又凝重地说:“一个小时前,我们与美国方面失去了联系,十分钟前,情报部报告说有大量半机械人在北京基地以东以南沿海集结,为此我们为它们准备了核弹,但他们的数量太过庞大,所以不排除北京被围的可能,我已经决定和首都基地共存亡,但前提是你们一定要成功。”
廖院士这时接过话说:“通过刚才的测试,我们周围的磁场处在极不稳定的状态,我们怀疑,如果不立即实施超时空计划,我们所在的空间将有可能不复存在,那龙先生所做的努力就毫无意义。”
龙国威再次带头躬身一鞠:“我们将会在不同的战场上并肩做战,虽然彼此无法看到,但我们会在心里为你们祝福!”……
孟凡和周天子终于站在了出发点上,他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心情无比激动,激动中还有一些忐忑不安,就像何部长所说的,他们毕竟是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这个过程中到底会出现什么没人知道。
机器开始发动,随着空气中传来的震动声,另一个空间再度出现,孟凡和周天子带着所有装备缓缓靠近,当他们的手指离这个空间还剩下两个指头宽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神秘的力量将他们吸了进去。
“啊……”
孟凡的眼前是无边的黑暗,耳边充斥着“嗡嗡嗡”的声音,关节咯咯做响,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拆开换了位置,肠胃内如翻江倒海一样,整个空间似乎都变了形,连无边的黑暗都像是一幅扭曲的错位图。完全没有方向感,不仅没有东西南北左右前后,也没有上下之分,孟凡像是掉到了宇宙漩涡里,他的身体如同一件洗衣机滚筒里的衣服一样被搓来揉去。孟凡觉得自己这回真得是死定了,虽然他不只一次与死神插肩而过,但从未有一次感觉离死神这么近过,这种痛苦的感觉哪怕再多一秒钟都是煎熬。
幸运的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过了大约是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孟凡的的脚碰到了实地,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满天美丽的星光。
他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片郊外的田野里,身体下面全是柔软的青草,周天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正挣扎着起身。
周天子起来后张了张嘴,像是在对孟凡说什么,可孟凡的耳朵里充斥着全是“嗡嗡嗡”的轰鸣声,什么也听不到,于是孟凡大声对周天子说:“你怎么样了。”一张嘴才发现他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耳朵里还是那种轰鸣声。
孟凡大吃一惊,心道难道我哑巴了,聋了,忙试了试嗓子,好像没什么问题!仔细一想才明白,原来由于耳鸣的厉害,所以自己的声音自己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