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格雷恩?”他问道。
“特林维尔,我的朋友。我一听到尤葛纳的话,就知道我们太大意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埃吉尔是篡位者忠心耿耿的鹰犬。可是,即使他狡猾多诈,在重兵防守的监牢,他又能有多大做为呢?我才不信他能把犯人救出去。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谁?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特林维尔话已出口,就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格雷恩。莫兰克—你说的一定是他吧?”
格雷恩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犯了个大错误,特林维尔。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曾经真的以为,以他骄傲的性子,是不可能甘心为篡位者所用的。所以一心只想着如何防范埃吉尔,却忘了莫兰克如果要横下一条心对付我们,其危险甚至远远超过了埃吉尔。”
“是啊。也只有他的法力,才能让尤葛纳那个傻瓜,把别人错看成了我呢。”
格雷恩轻声笑着。“这样评价治安官大人是很不公允的呢。不过,老朋友,如果说之前我只以为只有莫兰克的幻象能让我们出错。但今天,他已经不是唯一的了。”
“还有谁能在做到呢?”特林维尔充满了好奇。
“你好好想一想,特林维尔。想不起来吗?你忘了高台上看到的那一幕了吗?”
特林维尔猛地醒悟过来。“你是说,卡迪尔,那个篡位者?”
格雷恩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如说是一个幽魂。附着在他身上的幽魂。正是这个幽魂的力量,让卡迪尔亲王的容貌发生了改变,才能欺骗了很多人。”说着,他停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格雷恩?”特林维尔也像他那样,叹了一口气。
“篡位者的逃脱,正应了长老的那句话—现在就说战争已经结束了的话,的确还为时过早。如果我们将为此付出代价,那也是对我们轻易放走了篡位者和幽魂的惩罚。现在,只好先把这件事告诉长老了。我们也好听一听长老的意见。”
焦灼的等待还在继续,莱利克等人率领的神圣联盟大军,明天就能进入王城。可他一直盼望着的阿卡阿卡的消息,却依然渺无踪影。
他时常会想着,玛尔斯王子会带领着数千无敌铁骑奔向何方?想要一支庞大的装备精良的大军,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和饱满的战斗精神,衣食被服,辎重给养,都是必不可少而且沉重的负担。
近卫军在黑森林边境转向东方。可能支撑起近卫军需求的城市,他却一个都看不到。
“玛尔斯王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玛尔斯王子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挥师杀入王城,原本想等到和他相见商议后才能做的一件事,已经不得不提前考虑了。
自从篡位者高台上原形毕露,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巴布科莱的人们都同情和理解他们的王后,可是,他们将遗憾地看到,真正的欧尔津国王遗骸的安葬,也将没有艾蕾诺亚王后的身影。而玛尔斯王子的缺席,也让葬礼的庄重中,更增添了些许凄凉。
阿波多利王位空悬,沉冤得雪的遗骸也不得不草草暂时安葬在王国的陵墓中。
很多人都参加了国王的追思,他们为真正的王穿上王的礼服,却无法宽慰人们的悲伤。当陵墓的大门重重地阖上,松脂灯火明亮,人们放声大哭。
曾给予阿波多利人无数荣耀的国家,竟会陷入如此凄凉的境地。他们热爱的王后,甚至连她丈夫的葬礼都未能出席。阿波多利人为他们的王后哭泣,也为自己而哭泣。王国的命运在葬礼之后,又将会走向何处?
一路上长老一言不发。特林维尔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阿卡阿卡笑着问道:“主人,你还在为真正的国王悲伤呢?真是个有情有义的高山国人啊!”
特林维尔更加大声地叹着气,不无遗憾地说道:“唉,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主人?”阿卡阿卡问道。
“当然是那枚图章戒指啊!”他看了一眼长老,“就这么随着国王的遗体,一同被埋入了王陵。虽然想把那枚戒指从遗体中取出来的念头会亵渎了亡灵,可是这样一来,阿波多利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王之戒指了。岂不可惜啊!”
格雷恩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谁这样告诉你的,特林维尔先生?”
没有什么比听到长老的反问更让他们惊讶的了。特林维尔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长老,这不是你说的吗?就在广场高台上,你对着假冒的国王,在所有的巴布科莱市民的面前,亲口这样说的呀—长老,您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是那么说的吗?”长老一边走一边还笑着说。
特林维尔又要差点儿跳了起来了。他大声问道:“长老,你该不会从没检查过那具遗体的嘴里吧?到底有没有那枚图章戒指?长老,您跟我说实话吧!”
格雷恩和阿卡阿卡也停下脚步,不由也莫名紧张。
“哦。好吧,特林维尔先生。其实,我的确不知道那枚戒指在他的嘴里,还是其它什么地方。我承认是我说了谎。”
可是看长老轻描淡写的神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为他的谎言感到一丝惭愧。可是,其他人都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大家都沉默着,长老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他们,一丝奇异的微笑浮现在嘴角。
“好了。我道歉,特林维尔先生。不过,我敢肯定一点,那枚戒指如果不在那具遗骸身上,那就一定还有人对高山国的国王之戒很感兴趣。说不定那枚戒指,现在还在那个人的手里!不,肯定在那个人手里!”
特林维尔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长老,像是怕惊动了王陵里的亡灵似的,小声地问道:“长老,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吗?你不要再吓我了!”
长老郑重地回答道:“哦,特林维尔先生。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一路上特林维尔都后悔不已,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忍不住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又会被长老变成一个让他也许永远都无法破解的谜题。他简直是自找苦吃啊!可是长老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不能当真来听的呢!
可是他的小心翼翼没有得逞。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是随口问道:“格雷恩,你们身边认识或者听到过的人里,三十岁到四十岁的,有什么出色的或者给你们留下过更深刻印象的人吗?”
有了刚才的经历,即使长老问出更加奇怪的问题,也不会让他们更惊讶了。不过格雷恩一时也不明白长老此话的用意。几个人相望一眼,一边走着,一边低下头想着。
要说这个年纪的人他们认识的还不少呢。可除了赛尔、莱利克和图尔赖等人,他们也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让他们更加注意的了。
神圣联盟中的诸王和他们的将军,大都头发花白,已不再年轻,像莱利克那样的青年将领实属凤毛麟角。而科斯布斯等人又太过年轻,和长老所说的,年纪限定在三十至四十之间的人相比起来也并不相符。
就在特林维尔和阿卡阿卡搜肠刮肚的胡思乱想时,格雷恩好像隐隐猜到了长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