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国王再次暴起,他的眼睛红的像是刚食尽腐肉的秃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丑陋而卑鄙。“不可能!真正的‘国王之戒’是属于阿波多利国王的!你手里的戒指肯定是假的!”
长老冷笑一声,“治安官大人,你不是最熟悉那枚图章的吗?现在它就在我的手上,你不想看看吗?”
“尤葛纳,”观礼台上,国王狂躁不堪,“快把那枚伪造的图章拿上来,我要亲自揭穿他的谎言!快!”
国王声嘶力竭地嘶吼声,惊醒了发呆的尤葛纳。可是,当他一伸手刚刚触碰到那枚图章,就像被锅中倾倒的热油淋到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长老笑着,把图章放在他的手心里。治安官很快就会明白,他的举动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他手中的图章,精美绝伦,华美高贵,尽显王者之气。却和他在国王手上看到的那枚,毫无二致!
再说,从前他也毫无可能像现在这样,把高贵的王的戒指,随意地摆在鼻子底下,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没了。他垂头丧气地挥挥手,一个士兵从长老手里接过那枚图章,双手捧着跑向观礼台。
国王甚至等不及图章被送到他的手上,劈手夺了过来,用手揉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凑上去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枚图章。
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治安官和一众犯人的命运即将揭晓。同时,欧尔津国王本人的命运,也将随着这枚图章的出现,掀开残忍或是未知的一面。
一切都将在天神的见证下,真假立辨!
哈哈哈哈哈哈!!!
国王突然爆发出阵阵狂笑。声音尖细刺耳,闻者无不心惊。
“尤葛纳,你这个蠢货。”他的眼神又焕发出惊喜的神采,悲戚和愁容一扫而空。他的呼吸更急促了,就像猎人拉开了手中的箭,迎着扑过来的猛兽,却找到了它致命的要害!“我要说,你这个蠢货!你被他给骗了!这枚戒指上的图章,才是假的!快把他们抓起来!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长老厉声驳斥着!
“不要再妄图挣扎了—这枚戒指正是我在魔窟的一具枯骨身上发现的,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更别说这样的图章,是这世上绝无可能再有第二枚的!难道你忘了吗?”
国王像是即将舔舐到鲜甜血液的怪兽,将猎物扑倒立毙于尖牙利爪之下的亢奋,让他兴奋地几乎失去了理智。
“蠢货!你们都是些蠢货!这样的图章,要多少有多少!你们……”
他突然像是被咬到了舌头,话到嘴边却突然缩了回去,怔怔地发呆,脸上慢慢流露出一丝哀怨的苦笑。
长老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对了,我给你的那枚图章,确实是假的。”
一句话就像晴空炸响的霹雷,震得人耳鸣头昏,站立不稳。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图章,一真一假。可是,这个信誓旦旦,誓要揭开图章真假之谜的七圣会长老,却毫无预兆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作假的一方!
审判,已经结束了!特林维尔不禁高声叫喊了一声。
“这下可惨了!就算您老人家拿着一只假戒指,也别自己说出来啊!这下可好,我还等着说出最后的秘密,一切就会结束了呢!结果,结束的没准儿是大个子维卡这条命啊!”虽然他的声音里还不忘了自嘲,却也有着极度的沮丧。
阿卡阿卡也哭丧起来,唉声叹气。“主人啊,反正阿卡阿卡无论到哪儿都会跟着你的。待会儿上绞架的时候,你先帮我一把—我还怕自己一个人够不着呢!”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格雷恩心中翻涌着,一种无法言表的失望萦绕在心怀。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都是长老一步一步在引导。可是,就在格雷恩以为曙光乍现,迷雾散尽的一瞬间,一切希望都化为渺茫,在王城烈日阳光下,如轻烟消散。
他的脑海中混乱一团,也无暇去想长老的用意。模模糊糊中,心中有个声音仿佛在提醒他:“也许这也是开始的一部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才是真正的最后的关头!”但他几乎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国王得意欣喜的狂笑中最先醒悟过来的是尤葛纳。听到长老不打自招,承认了他言之凿凿的那枚图章,果然是出自伪造之手。他的心中一惊!
这枚该死的图章,已经害得他数次违逆了国王的旨令,只要这场该死的审判一结束,他可以肯定—市政广场上这区区四具绞架,绝对不可能让国王满意!
他可不想坐以待毙!他要及时反省,让国王看到他,尤葛纳,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首都治安官!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像他一样忠诚的臣子了!
他刚想跳过去,亲手夺下长老手中的长杖,把他逮捕归案并戴上最沉重的枷锁。只要国王能看到他的忠诚,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长老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如闷雷滚过广场上空,响彻耳畔,广场上人人面如死灰!特林维尔大喜过望。
“长老,就这样笑吧,可千万别停啊!”
“我就知道!要我自己跳上去,把脖子挂在绳圈儿里,那种傻事儿,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干呢!”阿卡阿卡得意洋洋地说道。
笑声中,尤葛纳双手捂耳,连连后退。
长老大声笑道:“那你也是承认了。你我心照不宣,既然你可以笑着嘲笑我,那我当然也要笑回去了。尤葛纳大人。”他喊道。
治安官大人此时无所适从。明明想把对方绳之以法,可一个笑声就能令王城失色的长老,却又让他忌惮不已。
“治安官大人,”他说,“一开始我就提醒你注意—提克里瑟是商业之城,艺术之都。你还记得吗?”
尤葛纳干咽着口水,呲牙拧眉地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很好!我从魔窟返回途中,一直在想那些困扰着我的问题。我试着沿着高山国的国王曾经走过的那些路,重新又走了一遍。从凤凰城到罗阿洛德,到红杉之城,一直走到蒙德威亚的提克里瑟港口。有些路艰险难行,可想而知,国王当年为了能寻找到卡迪尔亲王,付出的岂止是他的心意,还有更多的艰辛。
我回到曾遇到过他的港口,回忆着与他唯一的一次会面,心中为之喟然长叹。他怎么会得知,在他走后会发生什么呢!我并没有更多时间在那里长吁短叹。我游遍提克里瑟的大街小巷,即使那些提克里瑟人也少有人知的地方,我也尽力做到一个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