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孩儿的脸。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傍晚,乌云便黑压压地翻涌上来,雷声紧跟闪电,好像要将天空撕裂一般,院子里的兰花被疾风扫过,瞬间枝散叶落。
薛容双手反剪被缚在身后,眼睛冒火地瞪着眼前白衣翩翩的男子。
明明是个龌蹉无耻的小人,却偏偏喜欢做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当初,她就是被他的外表迷惑,才对他一见钟情。她性子直率,任性倔强,王慕词却是个温柔随和的人,处处让着她。
建安侯府是王夫人的娘家,薛容一直以为,自己会得偿所愿,嫁给王慕词。
直到新婚夜,她看到自己的夫君不是王慕词,而是建安侯府大房长子,那个有些呆傻的王黎诗时,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一个!
嫁到侯府,薛容才知道,表面上赫赫扬扬建功无数的建安侯府,也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王黎诗就是因建安侯夫人身怀有孕时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才导致先天不足,脑子一直不灵光。而后建安侯夫人又经过两次小产,才好歹平安生下了王朝赋。
果然,建安侯府和薛府一样,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不是,曾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尸骨未寒,就有人坐不住了!
王朝赋战死沙场的噩耗传回,老太太、太太先后病倒,本就身染重疾的侯爷也不知从谁哪儿听了消息,吐了两口血之后昏迷至今。
而她的夫君王黎诗,终究是脑子不太灵光,对最近发生的事,一直是懵懵懂懂。
老爷病危,世子已逝,老太太、太太病着暂不能主事,作为二房独子的王慕词,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这建安侯府早晚是你的,何必赶尽杀绝!”薛容不急不缓地说道。心里再愤怒,她也不能失去理智。这个时候,跟王慕词硬碰硬是不行的!
若是她死了,怕是王黎诗也不能善终。
三老爷三年前为国尽忠,留下性情柔顺的三太太和两位不管事的姨娘,并几个年纪尚小懵懂无知的孩子。若是大房只剩下伤心欲绝的太太,便是老太太明知二房的人居心叵测,也无可奈何。何况老太太如今病着,有没有精力管这些,还两说。
建安侯府总要有人继承家业。这世袭的爵位,好似非二房莫属。
但只要她活着,二房就没有绝对胜算。
侯爷虽昏迷,毕竟人还在,袭爵的事就不急在眼前。待三房的嫡子成人,总有缓和的余地。
她虽和王黎诗没有夫妻之情,但成亲以来,王黎诗单纯如孩童的性情,早就勾起了她内心的柔软。换个人世袭爵位,或许能善待王黎诗,但王慕词定然不会!
太太病了,她仓促中接管家事,第一紧要防范的,就是有人暗害侯爷。也许正是这样,才碍了有些人的事!
“长嫂不必劳心,侯府自然会是我的!”王慕词淡淡地一笑。“只是长嫂会不会是我的,我还真有点儿担心。”
薛容的眼睛倏忽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慕词。
他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当初那场骗局中,他可是最重要的一个,欺骗她的感情不说,还害她一直以为要嫁的人是他。否则,就算她把薛府上上下下闹得不得安宁,也不会嫁到王家!
“怎么?”见薛容的神情,王慕词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长嫂不会告诉我,已经喜欢上大哥了吧?大哥人虽不丑,可就他那个样子,懂得男女之事吗?说起来……”
“住口!”薛容大喝,狠狠地瞪着王慕词。“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