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婶子,在家不?”
有人吆喝着,从小院外进来了。
“哎,在家呢!”万虹掀帘子出来了,一看,是河对面的杨大嫂。
“乐天妈,今儿个没去百货楼站柜台啊?”杨大嫂笑着走进来。
“没去,司辰两口子今天照顾那边,我就在家收拾收拾屋子、翻一翻菜地。”
“不去也好,家里这里里外外一大堆的事,不也得你操心?”
杨大嫂连连感慨,道:
“哎呀,这司辰也真是的,拿你当块砖啊,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这又是照顾家里,又是忙活地里,还要给他照顾俩娃娃。”
“忙起来了还要吆喝你上百货楼给他顶柜台,啧啧啧!”
“你瞅瞅,给你累的哇!”
万虹脸上笑容一僵,默默在心里嫌弃:
【杨大嫂可真是个长舌妇,我家的事,需要你嚼闲话?】
不过,她还是端起了笑脸,耐心解释:
“要说这地里、家里、照顾娃娃,还得是乐天奶奶最受累。”
“立夏连大月子都没坐完,就出去跟着司辰跑黑金镇、新田市,她才是辛苦呢!”
“最近家里人都忙,没人清闲着,我这能帮一点是一点。”
杨大嫂一噎!
但她看到了万虹先前的脸色变了,还以为万虹这话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因此,杨大婶默认为自己搬弄是非成功了,心底终于舒坦了!
以前,万虹跟她们这些村妇一样,都是照顾家里跟地里头。
最近这段时间,万虹总是穿得光鲜亮丽往百货楼跑,把她们几个老嫂子羡慕坏了!
为了心理平衡,她们可着劲儿在背后编排万虹。
今天,特地来家里说这种酸话,也是为了找心理平衡。
于是乎,杨大嫂不免加油添醋,问:
“乐天妈,那你去站柜台,司辰给你发工资不?”
“那别人去站柜台,不都是商业局的正式工?”
“司辰跟丽歌那么大能耐,应该给你安排进去了吧?”
“哎呀,你这能吃到公家的粮,也是不得了啊!”
“一家人,发啥工资。”万虹都懒得给她笑脸了,心想:
【立夏每个月都给我钱,五百呢!我都给我乐天攒着!】
【吃公家粮还不是为了赚钱?我有钱,我干啥非要吃公家粮?】
【吃谁的粮不是吃?我有保障就成!】
但是,万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自己手中有钱这种事,那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因此,习惯性把自己的好东西都藏起来,不露富。
尤其是钱!
万虹要捂紧自己的小金库,根本不想跟杨大嫂透露一个字!
于是乎,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问:
“你要买点啥?”
“哦,我来打二斤酱油。”杨大嫂说着,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塑料壶子。
万虹把人带到酱油缸跟前,接过杨大嫂手中的塑料壶。
这年头的小卖部,无论酱油还是醋,基本都是散装在一个大瓦缸里。
自己配置一个舀的器具,一舀一斤。
万虹给杨大嫂打好酱油,递过去,道:
“一块钱。”
“咦?往常不是只要七毛钱?”
万虹绷着脸来了一句:“最近啥啥也涨价,我们这酱油进价都涨了,一斤得卖五毛了。”
杨大嫂一噎,脸都绿了!
于是乎,咬牙切齿来了一句:
“那你先给我记上,月底了,我让孩子爹来给你们还。”
“成!”万虹从抽屉里取出赊账本,手有点抖,给杨大嫂记上了。
杨大嫂见万虹头低得很低、手微微颤抖,便心里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把万虹刺激到了。
蓦然,她眼风扫到一笔赊账,禁不住叫唤道:
“哎,不对啊,昨天司建军来打酱油,你咋地给记的三毛五一斤?”
“昨天没涨价嘛,今天起,东西都得涨价了。”
万虹说这话时,头也没抬,握笔的手愈发地紧。
此刻,她的心脏擂鼓一样地跳!
万虹自认这辈子没坑过人,今儿个,头一遭,坑了杨大嫂三毛钱,她很慌!
杨大嫂脸色剧变,拎着酱油壶水桶腰一扭,气哼哼走了。
出去后,杨大嫂一路骂骂咧咧:
“活该你个寡妇婆姨受罪受累被人当牛当马使唤!”
过了小桥,河对岸的几个嫂子正在树下纳凉做活计,看到她满脸的阴云,连忙热心肠地问:
“杨大嫂,咋地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不是万虹那个贱骨头!我替她说话呢,她还搁我跟前演啥母慈子孝,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
“咋回事,你快说说。”一群嫂子的雷达敏锐地发觉了八卦的信号,立马支棱起来了。
杨大嫂将自己刚才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居然得到了一群嫂子的一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