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反乌托邦竞赛 no.1 使命宣言(2 / 2)竞赛式黄昏首页

除了监督委员会。

我们,监督委员会。谎言的铸造者,塑形者,守护者。

但是这些谎言是值得的。完全值得。有史以来第一次,监督委员会可以俯瞰我们的成就,并放心地说道:“是的,我们安全了。是的,人类安全了。是的,地球安全了。基金会完成了它的使命。”

地球将继续。人类将发展,衰落,并在太阳自身消耗殆尽时走向灭亡……当然,除非我们能把我们自己从这个难题中欺骗出来。

因为基金会是坚持不懈的。我们坚持不懈了几个世纪,并且次次成功。以宇宙的其他部分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代价,我们逃避了一个正在吞噬所有已知空间的威胁……吞噬那些从前是“真实存在”的空间的一个威胁,谅我没有更好的描述词汇。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对策能坚持多久。不过当然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奥尔特云外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槽,每一个的体积都大于月球,不停地从一个自己早已没有时间的宇宙中为我们换来时间。它们从它身上吸走那仅剩的一点时间……我的同僚说我们是在给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一个痛快的死亡。我认为没有征求同意就直接执行安乐死仍然算是谋杀。

我们部署的稳定锚花了将近一个多世纪的不间断工作才完成。它们镇压住了我们这些猎物无法躲避的的掠食者。整个系统的工作需要一个庞大的戴森静止卫星系统维持,勉强能工作。就算如此,我们知道——我知道,这是正确的决策。

随着我输入了最终的启动开启批准并看着其他十二人做了同样的事,我开始思考是否真正有所谓的正确的事。

当然,我知道是有这么一个正确的事的,而且我们做到它了。我们宣誓要保护人类。理智上,我知道这在道德上是多么没有远见,将整个宇宙作为一个诱饵,为我们建造我们自己的防御,我们的无尽边界,争取时间。但是希望不要为此批评我们。

这一切让我们来设想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已经见过了孩子。我们见过了爱人。我们接受了兄弟姐妹。我们反抗了长者。我们是人类,我们自大,我们自私,并且说到底,我们害怕。

我们想活下去。

不愿放弃真的是如此滔天之罪吗?明白人类的本性真的是如此滔天之罪吗?

随着系统启动,我听见我的同事口中传来了了哭泣和祷告(祷告!真是怯懦!我们该向谁祷告?有谁会去考虑从我们口中传出的祷告?)。无尽边界已经封闭了。永远地封闭了。

我通过浮动着的摄像头,提前知道自己所将目睹的画面:漆黑阴暗、毫无星光的夜空,有些来自其他恒星的光明隐约出现在其他世界,却被无尽边界围困,在回望我们的时候死去。幸运的是,多亏了全球警报系统,只有少数人会看到这一幕,只有b级和几个被选中的c级人员应当看到,还有那些拥有足够忠诚愿意接受记忆消除程序者可以破例。

如果我们说他们没有记忆也能存活,他们就能没有记忆也能存活。不管怎样,记忆经常都只是累赘而已。

第三阶段是最有诗意的一个阶段,我知道它也是最不必要的一个阶段…但是他们说它能够为世人带来一个ennui永远无法带来的慰藉。只有献身于天体物理学的b级人员才会知道静止卫星的真相,而他们将被告知无尽边界是一个包围太阳系的防护系统;不是一个掩护。

随着它的核心系统启动,那些巨大的微波接收器从静止卫星中收集能量。数以亿计的卫星将启动,为无尽边界充能,将权能转向镜子与发射器,以及没有更好词语来描述的大量内容丰富的微粉星。它们所包含磁聚变反应堆并不比一个宇宙中数以千计的小国家大。

最终,随着那强大的空间扭曲者将无尽边界的裂缝拉起,将其编织在围绕系统最远极限的万亿分形弧线中,将从溶胶内重新捕获的所有多余光线转化为无尽边界的能量。

现在它的名字是合法的:这些空隙桥梁中的一些弯曲模糊的光线将银河系重建,太阳系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克莱恩瓶。无尽边界现在正用虚构的星夜照射着太阳系。

由于不太明显的星光将我们与静止卫星分隔开来了几分钟,我试图想象成了一片几乎没有几个光时大的泡沫。我想象着一滴眼泪,由宇宙的脸颊滑落飘走。

被控制着。被收容着。被保护着。

不论有多少人为此而尖叫挣扎。

遗留下来的几个威胁全部都仅仅是傀儡而已,人造的妖怪,用来恐吓大众,赢取他们的信任……秘密植入和冒名行动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这些谎言是有正当理由的,就如同当为自由运用合理的无理,以使无害的威胁完全无害。

它也成功起到了它的作用。今晚,整个宇宙灭亡了,而人类则仍将一无所知。

我的那些除了编号和等级之外毫无了解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为人类即将取得的成就庆祝,有几个人可能是窒息在了连篇废话之中,始终保持着沉默;无论他们打算自杀还是滚去睡觉,这我一无所知,也并不在乎。

其中一个讲了些平淡乏味的笑话。一群蠢货。今晚,我们将谋杀整个宇宙。轻浮的举止无法与如此宏伟的重罪相提并论,故而这行为也没什么好苛责的……而且,我甚至无法掌控全局。

这可如何比较呢?有哪个伦理委员会庭审能够决议审判,对他们始终支持这一计划毫不介怀?

我问食物打印机要一点冷酒。什么酒都可以,大量的酒。自动管理员回复说它只能给我不够我喝醉的少量。一个监督委员会成员的职责重大到我必须永久保持头脑清晰,身体工作,神智正常。

它建议我喝一点新鲜的豆奶。

我朝这台笨机器踢了一脚。

我朝它大吼。

我用了我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其中包括我自己的身体,朝它捶打,朝它吼叫。在这生活了如此多的岁月后我的肌肉已经变得虚弱,我也没有意识到那个该死的东西在我的全力攻击下仍然毫发无伤。内部安保系统向我的模因专家发出警告,要来确认这位住在这无名的模块化地堡中的不明a级人员不是由于千万个天神的狂怒而精神错乱。只是生气而已。

为什么?这他们不管。

我继续捶打着。我把键盘从显示屏中拉了出来,用它拍打那台机器,它的软体随着我的击打产生凹陷。我继续打了下去,野蛮,愤怒,悲伤。

空虚。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第三阶段是必要的了。我嫉妒整个大众。我嫉妒那些将忘记这夜所发生的事并安详地活下去的人。我嫉妒别的监督委员会成员,他们能欢笑,能唱歌,能跳舞,能祈祷。

祈祷。我的祈祷是一对流血的双手和愤怒的表象。我确实需要祈祷。

几个小时后,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我咕哝了一声。我简直日理万机。

我决定站起来,然后向机器要一顿美餐。生活仍将继续,我想。

我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我必须解决掉她。如果没有办法这样做,我必须至少确保有别的东西可为人类探索,令人惊叹不已。

我无法忍受,没有冉冉升起的炽阳,崭新的事物不过只是虚假的星光。

我无法忍受,我们在狂热地保护人类的同时,却将它锁在了一个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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