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扬尽管双目失明,但他那挺直的身躯、从容不迫的神态以及脸上焕发的光彩,无一不显示出他内心的坚毅与不屈。他侧耳倾听着贝尔特鲁德轻声细语的指引,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切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停放在不远处的马车徐徐前进。一路上,周围的人们投来好奇或尊敬的目光,但他们并未在意这些旁人的注视,心中只专注于彼此间那份特殊的情感交流。
“博扬老师,您到了赛利努斯,请务必劝说卢切扎尔以大局为重。”贝尔特鲁德温和却带着一丝急迫地说道,“我也是因为艾赛德的突然消失、古勒苏姆叛逃、祖尔菲亚造反,才无可奈何地接管了国家最高权力。安托利亚是艾赛德一手创建的国家,我和卢切扎尔都是艾赛德的妻子,在这种时刻,我们更应该相互信任,共同面对各种挑战。”
博扬轻轻点头,虽看不见,但他完全能感受到贝尔特鲁德话语中的分量。
“是呀,博扬先生,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我家主人,我们从未放弃!这一点,也请您告诉卢切扎尔夫人。而且,摄政府内府才是她真正的家。”阿贝贝在旁边适时插话,眼中满是焦虑,“请您一定劝说她尽快回来吧。”
博扬听后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稳重:“夫人、管事大人,你们的意思我会带到,也会建议卢切扎尔尽快与大家建立互信,达成和解,毕竟,内战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真诚,“其实,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误会解除。卢切扎尔虽然和我更为亲近,但你们同样是我的朋友。就算看在艾赛德的面子上,双方也不必剑拔弩张地对峙。”
贝尔特鲁德听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轻轻扶着博扬上了马车。
“博扬老师,您慢点。”她温柔地说道,确保博扬安全上车。
“谢谢您,夫人!”博扬感激地回答着,一边摸索着上了车。
马车稳稳地停下,洛伊莎轻步上前,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恭敬地递给博扬:“这些首饰是监国夫人特地为卢切扎尔夫人准备的,按理说,内府早就该在摄政大人迎娶卢切扎尔夫人时就把这些奉上,只是当时内府的女主人还是古勒苏姆,而不是我家公主。不过,如今我家公主替摄政大人把这份聘礼补上了。”
博扬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礼盒,心里暗自感叹,形势果然复杂,连这些细微的礼节都得尽快弥补。他把礼盒放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好的,我会把夫人的善意如实转告卢切扎尔的。”
“祝您一路顺风!”贝尔特鲁德深深一礼,放下了马车车厢的门帘。
“监国夫人,那我们出发了!”一名来自狻猊营的军官骑马走上前,向贝尔特鲁德敬礼,随即指挥卫兵跨上马,护送着博扬的马车缓缓驶向赛利努斯。
随着马车的车轮缓缓转动,贝尔特鲁德站在摄政府的大门前,目送着队伍渐行渐远。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但她的心情依旧沉重,眉头未曾舒展。尽管她已经尽力去修复与卢切扎尔之间的裂痕,心中依然无法摆脱那份不确定感。她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的妥协,可是否能化解那道深深的鸿沟,依然悬而未决。
“但愿,卢切扎尔还有点人情味,”贝尔特鲁德轻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如果她能看到我们为她送回博扬,或许还能达成一个和平协议。”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担忧和期待却显而易见。
阿贝贝在一旁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愤慨:“按实际控制范围划分领地,我们已经吃亏了,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她真想取而代之?可她根本没那个实力!”
贝尔特鲁德并未回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卢切扎尔并不简单,且她的执念也许比任何人都强烈。此时,艾丽莎贝塔走上前来,语气略带试探:“公主,博扬依然不肯称您‘监国夫人’。”她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无奈和疑虑。
“博扬老奸巨猾,他当然不会轻易改口。”贝尔特鲁德背后传来维奥朗的声音,“他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过,我们并不是非得依赖他们承认我们的合法性。”
“比起卢切扎尔,我们其实更应该关注阿格妮!”艾丽莎贝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毕竟,阿格妮根本不愿和我们接触,而且众所周知,她身后的是拜占庭。”她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眼中的焦虑愈加明显。
维奥朗微微点头,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的确,阿格妮的态度一直令人费解。看起来,心怀不甘的她似乎还在等待某种机会。”
“朗希尔德,她怎么样?她依旧滞留在鲁莱港么?”贝尔特鲁德目光锐利,语气中透出一丝担忧,“难道她还在坚持与古夫兰联手?”
“是的,朗希尔德仍然在鲁莱。”艾丽莎贝塔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仿佛面对一个无法避免的困境,“看样子,古夫兰和朗希尔德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虽然具体内容尚不清楚,但他们的关系显然越来越紧密。更糟糕的是,据加斯帕带回的消息,古夫兰似乎已经和驻扎在鲁莱港的威尼斯海军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古夫兰和威尼斯海军建立了关系?”维奥朗顿时气愤难当,咬牙切齿地说道,“看来,乔瓦尼从一开始就有意这么布局!”
“不过,”艾丽莎贝塔继续说道,“幸好,古夫兰至少名义上已经臣服于您,虽然这只是表面的屈服,但总算在一定程度上暂时消除了与我们直接对抗的可能性。”
贝尔特鲁德沉默片刻,心头的焦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知道,若朗希尔德与古夫兰联手,自己对安托利亚的控制力将面临更大考验。朗希尔德的实力远比卢切扎尔强,而古夫兰表面上看似无害,却也绝非善茬。
但贝尔特鲁德迅速收敛了情绪,微微一笑,虽然她的心情并未因此得到多少缓解,但她仍然要装出一份胸有成竹的态势。贝尔特鲁德转身,面对着眼前的摄政府大门,眼中的疲惫稍显明显。她现在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得不可承受,然而她更明白,既然已走上这条路,就不能轻易回头。
“走吧,我们进去吧。”贝尔特鲁德轻轻叹息,声音低沉而坚定,“每天的政务纷繁复杂,忙不完的事务等着我们。无论面临怎样的挑战,我们都必须保持冷静。只有真正服务好整个领地的贵族和平民,才能削弱那些支持对手的势力,才能巩固我们的根基。”
贝尔特鲁德迈步走向大门,身后跟随的脚步声紧密而有力。她的身影高挑而从容,然而那份隐匿在眼底的疲惫却没人能察觉。她深知,今天的每一项决策都可能影响未来的局势,而眼前的挑战也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随着她的步伐渐行渐远,艾丽莎贝塔和维奥朗以及其他随行的官员们也纷纷踏入摄政府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