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等…等一下…”
“我…”
山道上,俞莲舟与张松溪两人被老者拉扯着半个身子扬在半空,一边狼狈的沾着地一边开口求告。
无奈,他俩的师尊张真人正急迫无比,根本无视两人哀告,一心只想快。
要再快些才好,莫使道友久等了!
便如此的在拉拉扯扯间,三人好容易出了后山到了紫霄宫,穿廊过户又到了紫霄殿,过月台下明堂出了坊牌,跑下一长串石阶后,才终于见着了前殿的屋檐。
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呼!
到了近前,张三丰才终于慢了下来。
停步,扶好两徒弟。
正衣冠。
俞莲舟惊奇的望着师父,见他竟将一身烂旧外袍上上下下的灰垢噼里啪啦的拍干净,还将头上的乱发又细细的捋个滑顺,末了还就着山泉将手脸都洗了一遍。
无量个天尊哦!贫道今日一定是见了鬼了,师父这个百年老邋遢竟也有在意仪容的一日哦!
呀呀个呸的,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吧?
张三丰一番整理过后,转头对两人道:“都把仪容整理好,再随为师面见贵客!”
“啊?哦哦是!”
两人压下心里百思,忙照样整理好仪容,随后跟在师尊身后亦步亦趋的迎向前殿。
三人来到殿前站定,张三丰将两个大袖一挥,左手将拂尘横倚臂弯,四指包住右手大拇指握在内侧,半举;先抬了右腿迈过门槛,后是左脚,走入殿内,一眼便见着了殿中那四道显眼身影。
两男,一年轻一中年;年轻的正背手站在真武画像下看的甚是入神的样子,中年人则微微躬身立于年轻人斜后方,脸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还有两女安坐殿中静静品茗,俱是明艳靓丽娇俏动人,两女年纪相仿,一女着绿衣,身姿玲珑,白肤云髻,面相柔和,眼眸纯净;一女姿貌恬淡,挽发束冠,红袍玄甲,分明是个女娇娥,却作木兰要向燕山行,好个巾帼不让须眉男!
四人俱无兵器,看模样应是以年轻男子为主。
张三丰定了定神便即拱手欲招呼出声,孰料那年轻男子虽离着有个三丈外却似脑后生了眼一样,也不知他是如何转过身的,张三丰只觉着眼前晃了一晃光影花了一花,身前已多出了一个人来。
定睛一看,却不是那年轻男子是谁?
张三丰一惊,正要开口,那人却早先他开口前握住了自己的手,又听得那人喜道:
“哈!真人却是来得好快,真是叫小生惊喜万分啊!敝姓郭,名友,字师益,见过三丰真人!”
说着便要见礼。
张三丰大惊,顾不得再理会他是怎么到近前的,连忙一双手将他托住,口中急急道:“不可,万万不可!折寿,折寿矣!”
嗯?!
话虽如此,可是老道咋觉得是在扶着两座大山似的?
恁是嘛回事?
来人正是从泰山过来的郭友,一行四人驾起云头不消多时便跨过千山万水,来了武当县后寻了个山脚下的客栈打尖。
住了一晚后,天一早便上了山。
上了山奉了拜帖,本以为见不到真人呢,不想四人在解剑池未等多久便被请入了前殿吃茶。
估摸着来人还要许久,郭友无聊间便去墙壁处观赏起各幅道画来。
结果才看完两幅画像,殿门口便有细微声音传来,郭友心中一动,知是真人法驾,旋即转身脚下一动来到殿门内三人面前,打眼见到这位鹤衣老者,无须多言,定是真人当面无疑了。
郭友本欲行个弟子礼,毕竟自身是后世之魂,执个后辈礼仪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谁知真人一开口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到,自己堂堂一尊元婴真君若真的行拜礼的话,可能,也许,或许,大概率真的是如真人所说的那般在折他的寿了!
后怕怕!差些害了真人了。
郭友一个激灵,忙收回手上力量任由真人扶起,再不敢坚持。
霎时间,张三丰便察觉到手上的那两座大山变成了两团棉花似的,轻飘飘的便扶了起来。
“道友…贵客…您是…”
修道至今,张三丰也活了近百二十年了,一扶之间哪还不知自己多年孜孜苦索的孤道,眼前之人必定也正走在其中,甚至更在前,惊喜之下,竟连口齿也哆嗦了起来。
“真人莫急,道友,莫急!”
郭友挽住真人一双大手轻道:“苦心人,天不负,山在前,人也在山前,莫忧,莫急!”
张三丰狠狠的深吸口气缓缓舒出,压下心中狂涌的劲潮,定了定神,伸手一引,道:“好!道友,且随贫道,请!”
郭友微微一笑,也伸手引道:“请!”
“哈哈!”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俱是安心,当下一老一少相携上前落座。
俞莲舟与张松溪只觉着摸不着头脑,师尊两人的言语直听得他俩云里雾里的,见师尊落了座连忙抢步上前抄起茶壶为众人斟起茶水来。
郭友看着两人呵呵一笑,道:“两位大哥不须如此,不若也坐下来嘛!”
话音一落,俞、张二人尚未作答,冷不防的一只大手自旁处伸来,也不见那只大手如何动作,俞莲舟只觉着手上一轻,那茶壶已跑到了那只大手的手上了。
张三丰眼神大亮,这才见那大手的主人正是方才所见的中年大汉。
这大汉面容隐似凶狠,但只望其眼神却无半分恶狠,张三丰活了这么久,也深信一个人的眼神是内心的窗户,人的恶可从眼神里窥见,人的善也能从眼神里溢出。
“此人,貌凶实善,好奇怪的人,而且,他的修为…”
嗯?
老道我竟然探不着他的深浅?
张三丰又是吃了一惊,正惊疑间,一旁郭友就说道:“真人勿用理会,年老大早年走的岔道误了好年华,如今正好让他做些小事消磨消磨,过些年便会好了。”
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