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潼知道褚师寒也有夺嫡的心思,但没想到他的执念如此之深,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这皇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身上。
“殿下。”秦威道:“寒王那边要下手吗?”
“不必。”
褚师潼现在懒得管褚师寒的事,现在安全离开皇宫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直行。
直到走出宫门,路上的禁卫军果然没有动作。
门外等候的众人瞧见两人平安走出,皆松了口气。
褚师潼瞧见两人,亦是心中感慨颇多。
若是前世她遇到这般情况,哪里有可能活着走出宫门,又哪里会有人如此坚定的在宫门外等着她,小心接应。
“多谢世子殿下和二哥等我,我安然无恙。”
司景离快步来到褚师潼身边,扶着她的肩膀上下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彻底放心。
“没事就好。”
宋怀瑾上前道:“鸢王没有为难你吧。”
他对褚师绚实在没有好印象,若说褚师潼这几个兄弟谁会害她,宋怀瑾第一个想的就是褚师绚。
褚师潼想起褚师枫那双眼睛,恶火心中气,本想骂他两句,可耳边仿佛幻听似的,突然冒出褚师绚那句“对你说的话,都算数。”
她顿了顿,道:“没有。”
褚师枫的事只是逼她进宫的理由,在离宫这件事上,褚师绚确实说到做到了。
好似这种遵守承诺的行为如同一诺千金的君子,可褚师潼总觉得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冷色幽默,褚师绚到底是疯了还是太过自信,居然敢放她离开。
是觉得皇位传给他他就能安然无恙的继位吗?还是他根本不把褚师潼放在眼里,可笑的想以卵击石?
宋怀瑾问道:“你们的皇帝可传位了?”
“没有。”褚师潼道:“发生了点摩擦,我没有听到他传位的话就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他不会传给我。”
宋怀瑾察觉褚师潼的情绪不太好,便没再继续问,笑道:“无所谓了,有二哥在,那个位置只会是你的。”
“多谢二哥。”
夜风吹过,气温似乎降了许多。
分明还没到十一月,天气就冷的让人有些受不住了。
司景离道:“越来越冷了,潼儿,我们早些回去吧,其他事等到明日再说。”
“好。”
逼宫这件事并不着急,褚师潼也想等一等,等到明日传位之事定下来再行动。虽然心里已经相信褚师御传位的人与前世一样,可她心里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幻想。
若是褚师绚能传位给她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基了。
逼宫夺位确实上不了台面,可若能轻而易举获得想到的东西,她又怎么会苦苦挣扎谋划了这么久?
这一丝希望在冷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
她心知肚明褚师御不会这样做,她给他下毒,她是前朝余孽,她是个扮作男装的女子,她狠辣残忍无明君之才。
这几点无论哪一点都宣告着那个位置不可能是她的。
即便如此,她也想固执的等一等传位的最后结果。
……
夜回柒王府。
司景离将调动兵马之事交给了褚师潼手下的人,宋怀瑾则仍旧亲自带青莲的军队回去,褚师潼早早给他安排好了院落,所以对他何时回来这件事并不着急。
人困了会自己回去睡觉的,这是褚师潼的想法。
于是她和宋怀瑾说了一声以后,带着司景离先行回了院中。
褚师潼一袭白色里衣坐在软榻上,长发披散半湿。
屋内只点着两盏烛火,有些暗,她盯着红烛出神,连司景离沐浴回来也未曾发现。
“在想什么呢。”
司景离从后环住她的腰,鼻尖轻蹭着她的侧脸。
褚师潼回神,眸光寡淡,嗓音轻叹,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在崇明宫听到的一句话。”
——玄无月曾苦苦求着褚师御让她生下腹中胎儿。
若是真心的,那是否对于玄无月来说,她并不是一个令人感到耻辱的存在?
想起前些日子对狸奴和季书说的那些话,褚师潼有些隐隐后悔。
若早些知道这件事,她就乖乖给玄无月磕个头了。
起码母女一场,也算是临终有个告别。
司景离轻声问道:“什么话?”
褚师潼想了想,并未实话实说。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这些事实在难以启齿,若非当初真的走投无路,褚师潼也不会主动对司景离提出这些话。
她在司景离面前一直都是有些自卑的。
原因很简单,司景离是真真正正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即使荣王待他并非真心,可司景离还有爱她的母亲,祖父祖母,还有舅舅,无论他如何骄矜自傲,泉州的百姓都喜爱他,把他视作骄傲。
与司景离一比,褚师潼感觉自己就像个爹不疼娘不爱,几个兄长还狠踹的孤儿。
司景离没有多问。
“既然没什么,那就早点休息吧。”
他知道褚师潼的毛病,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求褚师潼平平安安的和他在一起,至于其他事……都不重要。
……
褚师潼就这般安静地等待着传位诏书的消息。
但等了一整天,除了褚师御驾崩的消息,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皇帝驾崩,北青上下国丧三日。
京城真的变了天,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褚师御临死前没有立下传位诏书。
褚师潼作为王爷,自然要亲自出席这场国丧。
但她并不打算重蹈覆辙,这次前去自然是直奔皇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