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九章 献皮奉爪之虎(2 / 2)我在北魏当皇帝首页

前者搞好了是治本,用时长一些,见效慢一些,但胜在踏实稳健,只要生产力上去了,剩下的问题就都好解决了。

“良种、新农具、耕作技术,”元诩摸着‘搓衣板’一遍遍的念叨着,“良种、新农具、耕作技术……”

没头绪。

嗯,一边琢磨着治本,还得一边着手于眼下的治标。

对这些贪腐的宗室下手肯定是‘赚钱’的捷径,但元诩拿不准主意:只把几个和胡氏一门有牵连的低阶武官免职就被刘蠡升钻了空子酿成这么大的动荡,若自己再冒失行事的话,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魄力是好东西,这不假,有时候没魄力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但具体到现在的局势,还是力求稳妥吧。

神龟二年正月十一的上午,与十六岁的李彦鸿所在的凌阴里陋屋隔了五六条街,皇宫内院的式乾殿中,九岁的元诩背着手反复兜圈子愁肠百转,思考着增加财政收入与与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的问题。

他本是个散漫惯了的人。

前几天围着永宁寺之战打转转可把他累惨了,身体上面倒没什么感觉,最主要的是心理压力。

本想在大战结束之后给自己放个小长假,结果根本停不下来。

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他去操心、去把控、去监管:忙啊,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有时貌似什么都没做,就在那儿静静的呆着,其实脑子都在飞速的运转。

好在元诩即便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白天还是精力充沛,这和过去在公司上班时坐在电脑前打瞌睡完全不同。

“优哉游哉的旁观者是做不来的,没那个福分哟,”小胖墩一边自嘲着,一边望了望殿陛间悬挂着的那张巨幅‘山川疆域图’,“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喽。”

“禀陛下,领军将军元叉求见,”小黄门毛畅走进殿内躬身施礼。

“他终于还是来了,”元诩心说,“宣元叉觐见。”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或早或晚,他都会来见自己的。

一直这么躲着,总不是个办法。

初六夜里,千金堰事发,刘蠡升率部由阊阖门与开阳门攻入洛阳。

战事几经周折,赢得并不轻松:连身为抚军将军的奚康生都险些丧命,口鼻皆毁,至今脸面还肿得老高;若非崔延伯与博陵部曲及时赶到,率先攻入永宁寺的元遥和张虬等人也是非死不可。

待鏖战两日叛乱被彻底平定后,城中死伤的军民已超过三万人,而且这个数字随着清理工作的进一步开展还在缓慢的增长着。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这场战乱的主要责任人:但作为禁卫军高层的领军将军,初六当天一直到初七的早晨,元叉本该在宫中当值,也就是说,得到叛军作乱都邑的消息后最先接受皇帝旨令前去平叛的就该是自己的这位姨夫。

但这人不仅当晚擅离职守,而且在此后的四天里一直都没露面,反倒是他手下名不见经传的陈景真,以自己的忠勇与皇帝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军中迅速冒升,如今已是管领洛阳诸城门、从三品上阶的城门校尉了。

而作为陈景真的直属领导,本应该向上领受皇帝命令、向下督帅众军将运筹平叛的领军将军元叉,却一直没出现……

今天是正月十一,五天来你都在‘忙’什么,元叉无论如何都该有个交代:小皇帝盘算着,心中甚至已在预演自己这位姨夫的各种说辞了。

“领军将军元叉觐见,”毛畅悠长的警跸告见声响彻殿中,元叉悄无声息走进了式乾殿,头上没盔、身上无甲,只松松垮垮的穿了一件暗灰色的圆领布袍,与五天前带领数百禁卫闯入宣光殿,成功帮助元诩压服住众人那次威风凛凛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再虚弱的老虎也是老虎啊,眼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军将可是统领数万禁卫的领军将军啊,会不会是‘来者不善’啊:站在元诩御座两侧的杨祯父子不由得将手慢慢的伸向了肋下的佩刀。

“罪臣元叉叩见陛下,”元叉走到丹墀下俯伏在地,声音平缓,没什么起伏。

“姨夫请起,”小皇帝缓缓说道,“朕初八那日已颁布了新的军礼,各级武将今后废除跪拜之礼,想来你也已经听说过了。”

言辞虽不温不火,却直指元叉的痛点:那时你人在哪儿?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元叉倒没辩解什么,仍旧把额头抵在殿中的方砖上,“臣,愿自解领军将军之职,并献出全部家产充实国帑,以期偿臣玩忽职守之罪于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