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文不文、白不白、平仄不辨、韵脚不分的长篇大论,彻底把清河王元怿征服了。
这位北魏末年识器、学养、品貌、局量、地位、威望都万里挑一的亲王现在觉得,自己一定在见证历史。
而且是一段极为恢弘壮丽的历史。
陛下年纪虽小,但思虑极具前瞻性,甚至能够纵览古今、旁征博引,将一千多年来选贤用人之法的演变轨迹清晰的勾勒出来。
这份见识,绝对远超朝中的文武百官。
他说的那些历史人物自己当然也都知道,但自己偏偏就悟不出那些取才治国的至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思维无疑是超越整个时代的。
他或许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魏国的神明,是父亲元宏在天之灵保佑才得以托生在哥哥家的大圣大贤的有道之君——颛顼!
或许,就连力排众议迁都洛阳的父亲都没有这样的雄才大略,没有这样的心胸气度,说话做事都不能如此的‘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元怿甚至觉得什么猫不猫耗子不耗子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猜到那是处于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天敌位势的两种动物了。
陛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肩上的担子太重太重,不该在这种细枝末节的琐屑疑问上再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了。
按他说的去做,准没错。
如果效果不好,也一定是我们这些具体办事者的能力有问题。
那就再向陛下请教,寻求改进的方法,提高具体执行者的水平。
在他的指引下,大魏一定能够重获新生、走向繁荣!
看着元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元诩心里没底:“怿叔叔,我是您的晚辈,治国又没什么经验。斗胆胡说八道一顿,无论对或者不对,还希望您多担待、多指正……”
话还没说完,就见元怿触了电似的举起双手连连摇摆,带动绣袍下摆的横襕持续性的颤抖,像杨柳风拂过池塘引起的涟漪,具有一种兼具波粒二重性的别样之美,“陛下您可别说了,谦虚确是美德,但过犹不及啊。”
“啊?”元诩还没明白过来。
“陛下好好休息吧,臣告退了,”元怿斯斯文文的敲了一下胸口,“臣这就把诏书送交尚书省的崔光大人他们过目,没问题的话就连夜组织书办誊写签发,明早立刻就派遣人马送往各地。”
“呃……好吧,怿叔叔晚安,”元诩心想,有这么简单?
元怿会彻底拥护我的施政纲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下面接着搞事情,阻力应该会小一些。
“晚……安?”元怿一只脚本已迈出毡门,又回身直勾勾的盯着小胖墩。
“就是‘祝怿叔叔晚上睡得安安甜甜,做个好梦’的意思,”元诩乐了。
“那……陛下也晚安,”元怿也微笑着躬身答道。
“好嘞,没说的,”元诩身心愉悦笑眯眯的回应道。
不知道这短暂的平静能维持多久,反正神龟二年正月初八的夜里,元诩睡得很沉很沉:是穿越六天以来最踏实的一次。
一夜无话。
东方刚现出一点鱼肚白时,小胖墩就听到一阵恼人的聒噪声。
朦朦胧胧离得远,有男有女乱七八糟,长短不齐南腔北调,只听到‘酒’啊‘伤口’啊什么的,元许依稀觉得又回到了佛山南海的城中村里,嘴里顿时飚出几只萌萌的安第斯羊驼,“这特么才几点啊,让不让人睡觉啊,有没有公德心啊,”眼也不睁就伸出手去摸手机,想看看现在到底几点了。
触手冰凉,一个物件‘呛啷’一声响掉在地上,吓得元许打了个激灵,睡意立刻无影无踪。
睁开眼才发现出动静的是一把从陶几掉在地上的佩刀,而且还是一把出了鞘的佩刀。
“幸亏刚才没碰着刀刃,”元许一脸懵逼,“好吧,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小胖墩懒洋洋的俯身下去捡起佩刀,保持胖胖的臀部以下都不动,耳边传来的阵阵吵嚷声没有让他烦躁,反而逐渐镇定下来。
穿越快二百个小时了,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把防身利器,“我勒个去,这得值多少钱啊,不知道能不能换几辆宾利开开……”想着想着把自己气乐了,“唉,即使当了皇帝,还是没能完全消泯身上的屌丝烙印啊。”
“最起码拿去《鉴宝》送给王刚老师,丰绅殷德他爹怎么也得给我开个专场,来一段《夜幕下的哈尔滨》吧……这刀是真特么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