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孤延挠挠脑袋想了一会,寻即一阵猛点头,看样子是真听懂了。
“我的老师崔光崔大人,是朕和先帝的老师,他老人家读一个月的书比你一辈子都要多,学富五车德高望重,如今才做到车骑大将军;我那已经过世了的外祖父胡国珍老大人,生前的最高军职也才是骠骑大将军,都没有大将军的官大啊,”官员们闻言心里都是一动,都没想到元诩会在这里主动提及胡国珍。
“别的不说,大将军一年的俸禄,就是非常非常多的一笔钱,比你家中所有露田、桑田、麻田一百年产出的总和还要多:就算你薛家想盖一间比代郡官衙或是太守府还要气派的大宅院,也花不了这么大的一笔钱。
“那……”薛孤延皱皱那两片和面色完全一致的眉毛,像是有个疑惑憋在心里,但怕旁人笑话他,还在犹豫该不该问的样子。
“那你觉得……”这粗线条的黑大个儿终于还是没忍住,“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当上大将军?”
薛孤延的话音刚落,军营里的笑声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好多军士笑得直打跌,已经开始揉着肚子在地上来回翻滚了。
有的年长军士稳重些,实在笑脱了力就拉住旁人以维持站姿。
好些临近的军士笑得前仰后合左右摇摆,没留神脑袋撞在一起‘嘭’的一下,然后捂着各自撞击出的瘀肿‘哎呦哎呦’的叫两声,想起薛孤延询问皇帝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禁不住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觉头痛,再接着‘哎呦’几声。
小土坡有些陡,元诩再怎么致力于打造平易近人的形象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跌倒,于是就往下走了几步,蹲在平地上咯咯咯的笑。
元遥等人被小皇帝这一番操作搞得脑子有点缺氧,各个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听到最后也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战事还没有结束,与山胡叛军的决战还没有到来。
羽林卫多是强宗富户的嫡子长孙,仗着父祖的余荫候补得官,忠诚度虽然极高,但人人虚骄矜傲,杀敌的本事不见得有多大。
外地赶来的州郡兵大多是农户出身,也缺乏实战经验。
所以白天以优势兵力试图攻入寺中的行动才一再失败。
奚康生亲赴冲觉寺,除了保护元诩就是为了当面请罪。
再加上不断增加的伤亡,军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怯战的不安情绪。
悲戚、压抑、死气沉沉、充满忧虑、担惊受怕、没有把握:这就是戌时之前元诩没到来时军营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