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下班了，发什么呆？”莫北方推了一下呆怔地看着窗外瓢泼大雨的凌波，“怎么回事？你从聂总办公室出来就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你瞎说什么？我在看刚接的这个工单。”凌波收回目光解释着，可他的确不能集中精神，中午吃了什么饭忘了，现在感觉口很渴，好像这一天也没有喝水，想要写文案，可脑袋中一片空白，只好呆望着窗外突然降下的大雨发呆。

“凌波，这么大的雨，我开车送你回家吧？”尹娇娇走过来说。

“娇娇，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这么大个活人你怎么就视若无睹，我也没有车，就不能把我捎上吗？咱们俩才顺路，你送波哥是要绕路的。”莫北方为自己被无视委屈着。

“我还要加会班，你们先走吧。”凌波除工作外避免一切与尹娇娇单独相处的可能。

“那好吧。”尹娇娇将一把雨伞递过来，“如果你走的时候雨没停，记得打伞。”

“娇娇。”凌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并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雨伞，“你以后别为我做不需要你做的事情。”

“你小子可真是过河拆桥，娇娇她为了你……”莫北方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凌波团了一个纸巾塞了进去。

“你能不能闭嘴！别惹麻烦！”凌波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还好大部分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有几个没离开的坐得比较远，应该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尹娇娇目光直视着他，“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别人。”说完这句她将雨伞放在了他的桌上，“我们走吧。”她对莫北方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你小子！”莫北方恨恨地用手指了一下凌波，转身向着尹娇娇追去，嘴里还嘟囔着，“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再从电脑上抬起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凌波怔怔地看着窗外，雨还在继续下，南方的天气在正月里下大雨好像很常见，而北方这个时候应该可能飘落的是一场大雪，总说雪能掩盖一切，雨能冲刷一切，可无论雨还是雪是不能磨灭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他向着聂薇的办公室看去，一个多小时前亮着的灯已经熄了，她也应该下班回家了，还好遇到劫匪只是她撒的一个谎，如果是真的，那就又会是他犯下的罪，因为她如果不是回国报复他，也就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她那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他这样的男人连续遭遇那样的不幸，他看了一下桌上的雨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聂薇不耐烦地看着冲刷着车窗的大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可车流仍拥堵得一动不动，回国后她一下子还不能适应的事就是这城市随时随地会发生的堵车，这一辆辆缓慢蠕动的汽车就像卡在喉咙上的刺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侧脸看向一旁，看到公交站点也挤满了人，一辆辆的公交不停地驶进站点，可总也带不走所有的等车人，她无聊地看着站点上一把雨伞被风吹得快撑不住的男人。

男人从雨伞下伸出手向远处挥动着，应该是看到了驶来的出租车，这时一个女孩突然从旁边窜出来，还没等出租车靠边停稳，已经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出租车载着乘客疾驶而去，没抢到车的男人在雨水中呆站着，从雨伞斜倚在肩膀的姿势可以看得出他的无奈。

男人再没等到出租车，而这时竟连一辆公交也再没有驶进站台，聂薇看着他转身慢慢向前走去，看着他一瘸一拐的姿势她惊了一下，竟然是残疾人？这么大的雨他这个样子是要走到哪里去？男人转身又向后张望着，期盼着能等到一辆可以载他回家的车，微微上扬的雨伞将这个男人的一张脸露了出来，他竟然是凌波！

聂薇曾看过凌波的收入，他工作时间也不短，怎么也应该攒了点钱吧？却不知道为什么连一辆代步的汽车都没有买，看着他一瘸一拐转入下一个路口，她思忖了一下方向盘打了右转轻踩油门跟了上去。

凌波在地下用力地跺了一下受伤的右脚，想将这撕裂般的疼痛甩出去，可却是白费力气，右脚更像被斧子劈了一般剧痛着，本想着从公司迟走一会儿会避开下班高峰期，到时候应该公交也不拥挤，出租也好拦一点，可他却疏忽了下雨天无论何时都会交通拥堵的可能性，现在驶过的出租全都是满载，而脚痛使他连公交也挤不上去，走到地铁口还得十多分钟，他不知道自己的脚还能不能坚持走那么远。

身后有车灯闪烁着，他惊喜地转过身向后看去，如果来的是出租车就好了，无论是和人拼车或是花双倍车费他也要拦下来，大雨中车灯刺眼，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拦车，一辆白色的汽车从面前疾驶而过，“刷”的一下将地下的积水溅起，泼了他一身一脸，雨伞也在这积水飞溅的力量下被打落到地下。

聂薇将车停在路旁从后视镜里看着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凌波，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变得狼狈的他使她兴奋着，这种刺激的感觉让她想着要不要退回去再将刚才那一幕重来一遍，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忍受这样的欺辱，可这和她曾经得到过的羞辱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她冷笑着踩下了油门，雨下得越大了，大雨中的凌波呆呆地在原地垂头站着，他没有去捡地下在狂风暴雨中打转的雨伞，这铺天盖地的雨幕好像一个囚笼将他困住了。

“发什么神经！”她轻轻骂了一句松开了脚下踩着的油门，报复的快感是从被打击对象的挫折感里获得的，而凌波此时看着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今天的一切已经够他承受得了，她还不想一下子将他打得爬不起来，这兴奋的、刺激的感觉她要长时间地保留下去，她也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