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芙蓉与皇后一脉,也算是薛姓人,自然可以坐。明王妃是王氏嫡女,太子妃是礼部侍郎之女,自然也可以坐。至于她们三个,荣王妃不过是司天监提点的长女,连个嫡字都不占,身份不够,自然是坐不得的。启王妃姓高,算起来也算是五姓七望之中了,但因为是出自偏枝,身份也不够显赫,自然也是不够的。
至于宁安——夏侯一门虽然各个忠君爱国,但倒底是一心辅佐着皇上的,又太过于忠君、固执,一直不被五姓七望所接受,受了排挤,自然便也是没有身份,也是坐不得的。
坐着的四人,闲话家常。石桌上放了青瓷茶碗,是莲花盏,垫以荷叶茶托子。
热水提上,徐芙蓉站起身,亲自泡茶。“所谓‘头交水,二交茶’,茶叶细嫩条索紧结,茶汁是一时不易渗出的,莽撞无味。第二交,方恰到好处。”她将泡好的茶给皇后。
皇后端着茶,先轻闻,而后轻抿一口,赞扬的看了徐芙蓉一眼。徐芙蓉坐下,微微转头,看着宁安。“宁王妃可喜欢饮茶?”
宁安点头,“白水无味,总要加些茶叶,不过喝的不讲究,都是乱喝。”茶饮多了牙上会生牙渍,所以她饮茶时,总喜欢加些干花瓣。夏日是荷花荷叶,秋日是菊花桂花,冬日是柚子腊梅,春日油菜梨花。她并非风雅之人,对于茶,不过了解一二。喝茶,一不品味,二非喜爱,只是在淡而无味的水中加点趣儿。
徐芙蓉笑道,“王妃可知道,宁王最爱饮茶。”
宁安摇头浅笑,“不知。”上一世,她与宁王并不熟,后来到了下面,他们无须饮水饮食,茶也甚少。月老洞春感司院中倒是种了一株茶树,不过他一贯不喜春感司掌事,自然也就不会去找他讨茶。
徐芙蓉又道,“茶之为用,味至寒,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支烦、百节不舒,聊四五,与醒胡、甘露抗衡也。”
“可是茶饮多了,牙齿褐黄,生茶渍,倒是不够体面了。”宁安看着徐芙蓉轻笑道,“徐姑娘还未曾婚嫁,自然是不知道的。男女相处,夫妻之间,难免亲近,面面相挨着,口口相触,若是一笑,一口黄牙,岂不是平白坏了气氛。”她眨眨眼,“听闻姑娘出生之时,满室飘香,我以为,姑娘还是该多注重这些。”
她好歹也算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徐芙蓉这点小心思她岂会看不出来。从宁王昨日入宫,她的眼睛就要长在宁王身上了。她不明白,一个大家族出生的姑娘,自幼便知晓门第根深蒂固,虽并非长子嫡孙,也是颇受宠爱的,怎么就一门心思想要去当人的姨娘。
徐芙蓉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