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悠晃晃悠悠走到花园,远远地,就看到一人在练剑。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发现那人还在,那就不是她眼睛有问题。
离得近了,叶婉悠才看清楚,是顾嵘。
看过叶婉悠为他展示的剑法后,顾嵘深受启发。回来后,短暂休息了两个时辰,顾嵘就爬起来练习。
恐怕耽搁久了,会忘了当时感悟出的感觉。
顾嵘怕影响到别人休息,才特意跑到花园里练习。
叶婉悠来的时候,顾嵘已经练了许多遍了。
叶婉悠驻足一会儿,满意的笑了。
顾嵘的确够聪明,只需提点一下,就掌握了剑法的精髓,相信之后的修习,不用她过多关注了。
顾嵘又练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下。
他从方才开始,就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顾嵘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半个人影。
突然,脑中回想起村民的谈话。
“那鬼宅有人住进去了,是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哎呦,要不说年轻不怕呢。那宅子当年死过好多人,据说尸骨都埋在花园里......”
即便村长强调多少次,那些都是谣言,但村民每次看到顾嵘一行人,都会悄悄议论几句。
一次两次的,顾嵘都当笑话听听。
可听的次数多了,连顾嵘自己都不清楚,那些流言,早就深深的烙在他心上了。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顾嵘吓的“嗷”一声,一蹦三尺远,脚步一乱,直接跌倒在旁边的草丛里。
叶婉悠惊愕的看看自己的手,她确定自己没用多少力气,怎的就把顾嵘拍到草丛里去了。
顾嵘坐在地上,脑子清醒了不少,看到叶婉悠站在那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婉悠,你走路没声音的?”
叶婉悠伸手把顾嵘拽起来,反驳道:“是你自己太专注,没听到我的脚步声罢了。”
“你何时过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叶婉悠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来了有一刻钟了,怕打扰你,就站在那边看着。”
顾嵘往叶婉悠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无奈的拍了拍脑门。
叶婉悠站的位置是个死角,被廊柱挡着,月光照不过去,现在看过去,仍是漆黑一片。
难怪顾嵘看不到叶婉悠,换做谁都不会想到,那里居然站着个人。
叶婉悠见顾嵘不错眼的盯着那里看,忍不住问道:“顾嵘,傻了?”
顾嵘呆呆的转过头,回道:“嗯,再被你吓两次,估计真的傻了。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吓唬我吧!”
叶婉悠瞥了他一眼,“想得美,我哪有那么无聊。”
叶婉悠给顾嵘摘了摘头上的杂草,继续说道:“昨晚睡得早,这会儿睡不着了,起来转转。”
“嗯?”
顾嵘想了想,说道:“临近年关,城里的市集会很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顾嵘指的城里,自然是泉城。
清水镇离泉城有一段距离,以顾嵘和叶婉悠的步速,现在走过去,刚好能赶上早晨的市集。
叶婉悠无聊了几天,一听到有热闹,立刻应下了。
厨房没的可吃,去了市集上,即便没的可买,至少也能吃饱!
至于玉真人和肖郁宸的叮嘱,叶婉悠自然没忘。可一想到城里人多,她觉得自己的安全没有问题。
肖郁宸估计想不到,自己前脚刚走,叶婉悠就跟着顾嵘出去了。
安越带着边雨和燕飞,在偏房修补火灵鞭,叶婉悠就没有打扰他。
回屋换了身方便的男装,在自己和顾嵘脸上做好易容后,又带了几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后,叶婉悠准备妥当。
出门前,叶婉悠不忘喊上暗卫。
虽然不喜欢有人跟着,但是为了避免肖郁宸回来后絮叨她,她只能乖乖听话。
守院子的暗卫有六人,看到叶婉悠出门,其中两人便跟了上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还是暗中跟着。
叶婉悠走了一段路,觉得很别扭,对着暗卫招了招手。
今日暗卫变明卫,正好他们今日穿的随意,跟在叶婉悠后面,直接变成了随从。
距离新的一年仅剩五日,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清水镇的百姓也是如此。
想到自己和肖郁宸的约定,叶婉悠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今年是没法一起守岁了。
叶婉悠原以为路上会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刚出院子,就看到七、八个百姓拉着小板,往镇子外走去。
越往外走,人就越多。大家像是约好了一般,要在今日一起出门。
邻里间见面互相打招呼,相携而行。
人群中,叶婉悠一眼就见到昨日迎接她的小男孩。
男孩的父亲在前面闷头拉车,他和母亲在后面推着,车上摆放着五、六个半人高的陶罐子。
陶罐看上去很沉,板车的主板被压的微微凹陷。
男孩父亲穿着单薄的衣服,肩膀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棉巾,拴着板车的粗绳,深深的陷入棉巾中。
男孩和母亲身材消瘦,每走一步,土地上都会留下一道痕迹。
那是力量不够,鞋子在地上打滑留下的印记。
一家三口合力推着车,但车上东西太沉,他们根本走不快。
很快,后面出来的百姓,都超过了他们,走到了前面。
各家都有自己的东西,即便有心帮忙,也没法腾出手。
清水镇的路没有官道平整,路面上时不时有个小坑或者石头子。
人走着不碍事,可车轱辘遇到这些,就麻烦了。
叶婉悠四人离男孩一家不远,只见车轱辘压到一个小坑,车子不受控制的向一旁歪去。
连带着小男孩和母亲,都向着路面倒去。
四人眼疾手快冲了过去,两个暗卫一个推一个拉,稳住了车身。
顾嵘和叶婉悠则一人扶一个,避免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小男孩一抬头,看到叶婉悠,高兴地蹦了起来。
“大哥哥,是你呀!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呀!娘亲,这就是给我糖吃的大哥哥,我就说他人特别好。”
小男孩像个小话痨,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
男孩的父母郑重地向叶婉悠几人道谢,男孩母亲把他拽到一边,尴尬的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那些糖果值不少银两吧,正好我们今日进城卖菜,赚回来银两,就赔给公子......”
“哎。”
叶婉悠抬手打断她的话,说道:“糖果的报酬,他自己给过了。”
“给过了?”
男孩母亲疑惑的看着男孩。
男孩猛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偷偷拿钱。
叶婉悠摸摸男孩的头,说道:“他祝我一路平安回来,承诺会等我回来,真的在等我。这些话,可比那些糖果珍贵。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听到夸奖,高声回答道:“我叫林清远,我以后要做大将军。把黑山的野兽,都打跑。”
林清远小脸红扑扑的,大声诉说着他的梦想。
林家父母听过太多次,早就习惯了。
林清远几乎每天都要说上几遍,仿佛不多说几次就会忘记。
清水镇务农的多,秀才出过一两个,从军的也有。
但都是些打杂的小兵,日子熬够了就回乡的那种。
别说当大将军,就连在军营里混出名声的都没有。
林清远的梦想,平时同邻里乡亲说说就罢了,在叶婉悠这些陌生人面前这样说,林家父母总觉得有些脸热。
林父想让林清远闭嘴,可看着叶婉悠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只能悄悄拽拽林清远的衣服。
林清远正诉说着自己如何威猛,定会让那些野兽吓得滚回深山里,浑然不知自家爹的小动作。
叶婉悠耐心的听完,有些疑惑:“听说清水镇许久没有野兽袭击发生,你怎的如此记恨野兽?”
似乎是提到林清远的伤心事,他的眼神暗淡些,委屈的说道:“我祖母说,祖父就是上山的时候,被猛兽咬死的。它们还跑到村里偷东西、咬人,祖母从小教育我,让我学本领,将来除掉那些祸害村民的畜生。”
叶婉悠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你习武多年,当上大将军,就是为了对付野兽?不想保家卫国?”
“当然想,悄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