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昕冷言道:“要不是文武帝心疼小楼,让我和阿娘进宫陪他,说不定我和阿娘早就死在将军府了。出了天都城,又遭人追杀。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不会做冒险之事。”
他顿了一会,平心静气地说道:“小楼马上就要出天都城,只要他和锦云到了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便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朝瑶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望着窗前的少年暗暗叹了口气。明明该是游龙般放浪不羁的少年,却被千钧重负压成了一只步步为营的困兽。
徐行坐直身子,沉声道:“要不是文武帝抱病离世,也许你和他还可以里应外合。他孤身一人在天都无依无靠,确实太过危险。”
萧昕双手在袖中暗暗握紧,咬紧牙根:“很快了,再过月余,他就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
好友不因远而疏,流水不因石而阻,萧昕深信这句话说的就是他和赵锦楼。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两人小时候在军营练武,经常偷偷跑到营外骑马赛跑。那时的他们,欢声笑语,无忧无虑。
有一次,赵锦楼的马受了惊,将他从马上摔下来。眼看要被马蹄踩中,惊险之中,萧昕翻身跳下马,贴地过去,一脚将赵锦楼从马下踹走。这一脚踹走了赵锦楼,萧昕自己却滑到了马蹄之下,赵锦楼回首望去,被吓得面无血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庆云及时赶到,踢翻惊马,救出了萧昕。
回想起来,要不是萧庆云及时赶到,估计萧昕现在是非死即残。
后来赵锦楼问他,要是来不及躲开被马蹄踩中怎么办?
萧昕微笑着摇了摇头:“哪顾得上想这些,好友急难陷险之际,必定是要伸手相救的。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我就你一个兄弟,你可不能死!”
那一刻,赵锦楼双眼热泪涌出,紧紧地抱住萧昕,感动得哭了许久。
“你比我小三岁,我是大哥,这话应该换我来说!”萧昕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萧昕在一日,就会护你赵锦楼一日!”
“不对不对,父王说我们应该是互相守护。”赵锦楼摆了摆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那也要等你长得和我一样高再说。”萧昕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赵锦楼打开他的手,急道:“你别拍了,再拍就长不高了。”
“我就要拍,这样我就能一直比你高。哈哈哈哈。”萧昕边说边轻轻拍了两下。
赵锦楼急忙用手捂住脑袋,躲开他的手。可萧昕身高手长的,怎么也躲不开,他只好朝远处跑去。
“赵小楼,你跑不掉的!”萧昕朗声大笑,拔腿就去追他。
两人一路笑着越跑越远,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一碰一跳,少年爽朗的笑声也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剩下漆黑一片的夜空。
夜色融融,天上繁星照耀着夜空,人间灯火照亮着行人前方的道路。
赵锦楼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一些旧人往事。想起了儿时那位一同骑马赛跑的伙伴,想起了那个为他护身抗危的少年。
只可惜与旧友远远离别,天各一方。千山更加万水,相距路途甚是漫长。然而,无论多远,友情不因距离而疏离。旧事如梦在脑海一幕幕重现,像一直存放在某处,偶然一念,将其勾起,便开始了无止尽的回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他们之间的友情,比山海更深重,比河流更长远。
“哟!”
突然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回忆,让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一间客栈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