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宴卿不说话,怜芝抬头清了清嗓。
“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法子,是我这两日在城北听说西域人常在这边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无意间看过一次,一些变了心的男人被虫子咬过后就变得言听计从。我听到卖货郎说这东西叫蛊,于是突然就想起来先前少主家中便养过蛊虫。”
“而秦顾两家联系颇深,如今太子异常保不齐就是蛊虫作祟。若能找出顾家小姐加害太子的证据,那她必死无疑。”
沈宴卿嫌弃地斜了她一眼,“废话,我也知道找出证据顾家就会塌台。”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警觉地把所有异常都串联到一起。当初接风宴时她就在顾府见过西域人,以前西域人常拐去女子做药引,而如今秦家背地里的勾当也是如此。最开始她从未怀疑过顾锦宁的双生蛊来自何处,但现在事情逐渐浮出水面,那么上次进秦宅夺血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所以他们费心布局只是为了那晚掳走陈庭州对他下蛊?那有关她过往之事又是谁在暗中引导,背后之人究竟是敌是友。
她实在没有头绪,原本她想着去和秦元承谈谈条件,但现在看来秦顾两家的利益纠缠甚深,她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从秦家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小姐你占尽人和,难道你没有发现少主对你很是关照?”怜芝稍稍靠近她,仿佛引诱般劝着她:“如果小姐假意接近少主,然后再从中探听情报,那太子殿下很快就有救了。”
沈宴卿缓缓摇了摇头,“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唯有强大起来手握筹码,才是正解。”
可怜芝一语戳破现在局面的窘境,“但太子他等不起,若他体内真有蛊虫,谁知这东西会不会反噬他的身体。”
沈宴卿抿着唇细细回想,隐约记得他说过如今头痛身体痛是常事,而先前那鹤陵毒师也说过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他体内的毒就会提前发作。
但那时鹤陵却是盯着她说出这些话,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会有意外发生?若是能找到鹤陵对他好好盘问,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打定主意,沈宴卿瞥着神色平静的怜芝,“想留在我身边也可以,但你总得再付出点什么。”
怜芝无所谓地摊开手,“随便,我的腿,我的胳膊,想卸哪个你自己挑。反正一切坦白我也已经毫无退路,不求小姐完全信任,但我恳求能再给我次表现的机会。我如今唯一的活路,全在小姐你的手中。”
沈宴卿一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便赶着她回卧房暂且休养,“等大哥回家,我与他商议过后再过定夺。”
沈宴卿有自己的计划,何况不过十日就是女官初次筛选考核,现在她不光要费心太子的事,还要把书读得再透一些。晚些时候再去秦府碰碰运气,虽说她绝不会色诱,但是能拉进关系的事情还是要做些的。
背过身的怜芝微微勾起唇角,衣料摩擦间露出了另一条胳膊。上面陈旧的疤痕上又添新伤,若端详还能看见白嫩的肌肤下似乎有虫子到处蠕动。
临近深夜。
困倦的沈宴卿揉着胀痛的脑袋站起身,步伐虚浮着想要吹灭那盏烛光。一阵阴风顺着半掩的门钻入,凉意席卷全身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裹紧了袍子,她走到门边想合上那条缝隙,却发现刚站在门前就在那道缝隙中看见个匆忙转身的背影。
她提起膝盖撞开另外半扇门,皱着眉倚在门板上叫住似是落荒而逃的人影。
“沈寅止。”
他脚下一顿,僵住身子刻意地看向远处浓浓夜色里影影绰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