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落于身后,那跳动的火星触碰到两旁摆着的破旧僧衣,开始燃起淡淡黑烟。
奕元顺从地架起软趴趴的陆晋德,走到门边却正和藏在柱子后的怜芝打了个照面。
他警惕地持刀横在身前,“你怎么在这?秦元承派你来监视我们?”
“你们真是大胆。”
怜芝畏惧地咽了口唾沫,“等他醒来你们两个岂不是要掉脑袋。”
闻声过来的沈宴卿撑在门板上,她上下打量了怜芝一眼,便歪头对奕元说道:“禅房北面有一个狗洞,你把他安全送到山脚下。”
“那你呢。”
“我帮你阻拦侍卫。”
奕元身子一僵,他生气地跺了跺脚。
“又是这样!你每次都不问问我的意愿就擅自决定!我救这个死人有什么用,我不管你必须跟我走!”
沈宴卿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听话。”
“等你将人送下山后再回来救我,只是现在我先给你们拖延时间罢了。”
奕元不甘心地欲言又止,沈宴卿却轻推着他出了门。
“天黑路滑,下山时多加小心。”
那愈发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所有人耳边,沈宴卿面色凝重地抬腿踢向奕元膝盖,迫使他因疼痛跪下。
“钻出去,别让计划功亏一篑。”
说着也不等奕元是何反应,她迅速回到禅房。正要关门,怜芝却闪身顺着缝隙溜了进来。
屋内已起明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不寒而栗。
“你...”
沈宴卿不解地望向怜芝,然而下一刻怜芝却提刀扼在了她的颈间。
“你不能死。”
怜芝急匆匆地揪着她的领子,欲要把她带出禅房。
“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没命了,沈小姐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沈宴卿不耐烦地挣脱开她的束缚,“少来添乱,你再不走那就跟我一起等死。”
背后炽热的火浪烤得人疼痛难忍,怜芝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执拗地扯着沈宴卿往外走去。
争执间沈宴卿余光瞥见后院门口黑压压的人影正挥刀冲来,紧接着几支冷箭飞射,对准的都是大半个身子在门外的怜芝。
“小心!”
她皱眉提醒,用力将怜芝拉进屋子暂避危机。
她迅速关上门,夺过刀她猛地插进门栓做阻挡。
“咳咳...”
浓烟四起,怜芝捂着口鼻狼狈干咳。
门外,陈尚兰焦急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宴卿你别做糊涂事!你再怎么恨他也要想想那是州儿亲爹!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别任性耍小孩子脾气!”
沈宴卿孤身站在窗前,火光倒映下她那纤弱的身子竟显出几分凶猛。
她捡起长椅作势顶在身旁交叠的桌椅前,佯装是在威胁陆晋德。
“叫你的人给我滚回去,只要你们敢踏入一步,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房顶窸窣的脚步声渐渐没了动静,透过窗边缝隙她却瞧见屋外刀刃寒光频闪似是要偷袭。
她放松下身子懒懒卷着发丝,“我无非烂命一条,一换一我不亏。但你们想清楚,皇帝要是没了是什么后果。”
寒光停在了窗前,始终没再接近一步。
陈尚兰深吸一口气,“本宫保证,只要你不做傻事,本宫和州儿定会为你说情。复仇的话除了人命,我们什么都能给你。当初参与反叛的人那么多,难道你就只甘心杀掉一个便草草惨死吗?”
旋即她沉声吩咐着去打水灭火,随后向前走了几步她也停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