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每个夜晚血染大地,不知道已经发射多少支弩箭,倾倒过多少桶冷水。普通的盗贼早已被血淋淋的场面吓破胆,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可不知为何,出现越来越多持刀的悍匪,不惜生命,也要夺取玻璃。火锅店的墙壁上,凝固数百人的血液,无法擦拭干净。施哲再次嗅到阴谋的味道。
不对劲,事情极为反常。贪婪是人之本性,可怎会有明知死路一条却也要夺取财物的道理。贪财的人必定惜命,可死在火锅店外的匪徒,仿佛视死如归。
黄滨同样察觉异常,立刻撤离特训队,交由官兵驻扎。果不其然,第二日清晨,一张张写有施哲及其施家护卫草菅人命的文案贴满大街小巷,更有茶楼说书人,一改以往的历史故事,讲述近日火锅店外的凶案,声情并茂,血淋淋的场面生动地浮现在听客脑海中,矛头直指施家护卫队。
永嘉县衙门口,数十名妇女敲响鸣冤鼓,披麻戴孝,凄厉的哭声撕扯过路行人的心,纷纷驻足观看。
数十名妇女被衙役引入大堂,下跪喊冤,为首一名妇女从怀中掏出状纸,呈递公堂。状纸上赫然写着:状告施家少爷施哲,纵容手下当街行凶,于火锅店外射杀众人丈夫,丢尸城外乱葬岗。请县令大人即刻逮捕犯人,打入大牢,给数十位失去丈夫的寡妇一个交代,给洛律一个交代。
韩令全头疼不已,当日施哲拒绝官兵驻扎时,他已经感觉不妥,苦心劝阻,未能改变施哲想法。而后得知黄滨的训练计划,本想委婉拒绝,毕竟师出无名,非朝廷允许,私家卫队当街杀人,即使已知对方为手持武器的盗贼,仍需承担一定责任。
现在可好,人已死,死无对证,堂下的数十名寡妇一口咬定家中丈夫只是路过火锅店门口,便被当作盗贼射杀,朗朗乾坤之下,严明律法的洛朝怎会有这般道理。
迫于压力,韩令全派遣衙役前往施家工厂,将施哲及黄滨带来,于公堂之上对峙。公堂外,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肆意议论。
“施家少爷又怎么了?”刚挤入前排的男子询问身边老人,踮起脚尖,隐约望见公堂之内三排跪伏哭泣的妇人。
“好像是状告翰林大人纵容属下当街杀人,衙役已经去请翰林大人。”老书生回答道。
“今早茶楼有说书先生说过此事,据说那些匪徒,身中数十箭,被扎成未剥壳的板栗,血肉模糊,可吓人了。”
……
未曾想攻势来得这般迅速、猛烈。交代安大一些工厂事宜后,施哲唤来黄滨,跟随衙役前往公堂。为防万一,派人告知施顺义,做好准备,向京都发出密信。
永嘉,陆府,书房。
一本褶皱的《诗集》摆放在楠木桌上,右边搁置数十本古代诗经注解、秘闻往事。陆和裕略微抬头,瞥了一眼身前行礼的卢子豪,淡淡说道:“事情如何?”
“衙役已经前往施家抓人,事情进展顺利。”李子豪恭敬道,脸上笑容不减。
“不要小看施哲,林国厨子事件我同样信心十足,事情本无婉转余地,没想到被施哲几句话便破解了不利局面。”陆和裕叹息道,眉头皱起,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此回事关数百人的性命,即使他施哲巧舌如簧,事实摆在面前,铁证如山,必然无法逃脱洛律的制裁。”陆子豪狞笑道,心中满是怨恨,若不是施哲搅局,中秋诗词会将是挽回声誉的最佳手段,却为施哲作了嫁衣。
“为防万一,此事我已写信告知京都廖大人,不日将御前参奏,夺了他翰林院士的官衔。”陆和裕有些憔悴,连日的翻阅古籍以及处理与施哲相关的事宜,损耗太多心神。
“父亲高明。”
永嘉县衙,公堂。
施哲与黄滨缓缓而来,人群避让,踏入公堂。
黄滨下跪叩见,依据洛律,身为翰林院士的施哲无需公堂下跪,甚至官衔更低的韩县令需向施哲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