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突兀响起,傅长宵心头一震,却不慌不忙地拿住铜印拢在袖子里,然后转过头去。
前方草径,走来一位俏丽的黄衫少女。
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肤如凝脂,颜若朝华,她的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脖颈上挂着一串明珠,那珠串熠熠生辉,映得她更是如粉雕玉琢一般。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傅长宵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开口问道:“姑娘,你也是赶路的吗?”
黄衫女子摇摇头。
“我是在追赶一只偷吃的猫儿,刚巧见到这里有火光,便来瞧瞧,这不。”她指着瑟瑟发抖的狸花猫笑道:“歪打正着。”
傅长宵虚眯着眼睛,淡淡道:“只不过是只野猫,姑娘何必为了它,在这半夜三更,追到这荒郊野地里来。”
黄衫女子有些气愤地说道:“这贼猫偷走了我叔叔最爱吃的一道菜,他老人家离家数十载,到今个才好不容易回来,被这么一搅合,恐怕连胃口都要没了,你说这贼猫是不是可恨,是不是该死!”
“是有点可恨。”
“既然你也认同,那我就动手了。”黄衫女子拔出腰间匕首,大步走向狸花猫,一副要把它宰了拿去下酒的表情。
狸花猫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可它并未逃跑,而是可怜巴巴抬起头,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们。
这时,黄衫女子发现了它身后那只啃食了一半的烤鱼,不禁恨声道:“这回猫赃俱获,当真是饶你不得!”
说罢,拿着匕首就要去刺。
“且慢!”傅长宵拦住对方,温声劝道:“虽然这猫儿偷了你叔叔爱吃的烤鱼,但也罪不至死啊,你看它挺着个大肚子,偷拿食物也许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总算是情有可原,而且,你若杀它,那势必会连同它的孩子也一并杀掉,那不是平白多添了杀孽,又污了姑娘的手。”
傅长宵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就一直在感受生命的脆弱,且不说山猫野狗贱如草芥,便是平民百姓也大多生活困苦,难有活路。
但怜悯归怜悯,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能救则救,能帮则帮。
而且他行善,从不会去慷他人之慨,只一味凭自己的能力行事,以免和他人因果牵缠,反而堕入魔道。
说完劝人的话,傅长宵便很自觉地从行囊中拿出一包一直舍不得吃的泡面,递给黄衫女子,“这是一包鸡汤面,你看能不能抵偿你的烤鱼?”
说着,又介绍了一番食用方法。
黄衫女子瞅着泡面的包装,微微一愣。
面的味道暂且不论,就这包装上栩栩如生的画作,就足以让她心生欢喜,然而,她嘴上却道:“可它是个贼。”
“唉。”
傅长宵叹息道:“什么贼不贼的,它不过是只蒙昧野兽,又无道德可言,道德是人的,而它只会依循繁衍的本能寻找食物填饱肚子,姑娘还是莫与它一般见识,不如算了。”
黄衫女子闻言静默了一阵,然后若有触动地收起匕首,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傅长宵见她既往不咎,正挥手让狸花猫快走,就听黄衫女子问道:
“这里更深露重的,你要不要上我家喝杯薄酒,祛祛寒?”
傅长宵抬起头,略显意外地打量着她精致的眉眼,发现她的眼睛仿佛含着一汪春水,瞧得人心里发燥。傅长宵不禁挑了挑眉,静默一瞬后,忽而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