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非要说的话，阮昭影是他死前唯一的放纵，是一个将死之人反过头来找到的，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价值。

他的生命长度是早就固定的，所以，他只放肆这一次。

“小舟，你……”甄宗贤看着仇清舟黯淡的眸子，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眼睛微微泛酸。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想要靠什么留住仇清舟，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仇清舟幸运，被他选中做了他的学生，但其实不然，明明是他非要仇清舟还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强迫仇清舟做他的学生。

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孩子，却并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老师，我很早之前就同您说过了，我不欠任何人，除了您，但我现在发现，又多了一个人，就是姐姐。”

所有您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仇清舟顿了顿，千阙总是说他没有什么活着的理由，他其实有的，他的仇恨就是理由，除此以外……甄宗贤不能成为那个理由，阮昭影也同样不会成为那个理由。

“小舟，我也说过，你不欠任何人。”甄宗贤将手掌覆在仇清舟的头上，带着怜爱和安抚，“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仇清舟没有说话，也不敢看他。

“什么时候让老师见见阮昭影，可以吗？”

“好。”仇清舟点头应下，周围的气息收敛，看起来丝毫没有方才萦绕在周身的灰暗气息。

仇清舟从甄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齐屿的身影，而是在不远处看到了倚在黑色的车门边的另一道身影，女人微卷的长发被冷风吹得四散飞舞，看过来的时候本来冰冷的表情仿佛遇到了暖阳一般融化开，最后荡开笑意。

“姐姐！”仇清舟十分激动地小跑过去。

“跑这么快做什么？”阮昭影直起身子，朝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将冲过来的人一下子拥住，“冷不冷啊？饿了没？今天吃药了吗？”

“不冷不饿，吃了。”

仇清舟蹭了蹭阮昭影身上的冷香，有些餮足地深吸了一口气，藏住心底最深处的悸动，手上的力道却紧了紧。

“乖乖怎么了？受欺负了吗？”阮昭影察觉到仇清舟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但是她又不敢确认，于是捧着仇清舟的脸轻轻揉了揉。

仇清舟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往阮昭影的身上靠了靠。

“没有，有点累了。”

“好的，那我们就回家吧。”阮昭影也没有深究，牵过仇清舟的手便上了车。

天色逐渐暗下来，天上的云似乎被风吹远了，只留下一片深蓝和橘红交错缠绵的色彩，远处一只孤鸟翻腾着翅膀仿佛要朝着最远处飞去，空洞的天色如画一般美丽，却好似少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刚到家时仇清舟收到了千阙发来的消息。

【千阙：你说的消息我们已经透露给了第一军事学院那边，阮氏如今在准备对付杨氏了，看来是铁了心要给你出头啊，阮小姐最近也在忙着中兴的招标会，另外你这个月的检查需要赶紧来做。】

【仇清舟：知道了，你将萧顺的事情透露给特调局，到时候姐姐自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