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成的斩监候,秋后再审,分为情实、缓决、可矜、留养承祀等几种情况:情实即罪情属实,立即执行;缓决即案情虽属实,但危害性稍小,留待下次秋审或朝审时再审核;可矜即案情属实,但情有可原,减死,留养承祀即情节虽重,但父母、袓父母年老无人奉养,免于死刑。
从时间上来说,“斩监候”之关键词,落在“秋后再审”的“秋后”二字上。现在已是初冬,早已过了“秋后”,葛成随时面临灭顶之灾,说不定此时,“情实立斩”的朝廷折子已经在路上了。
楚箫有些焦虑,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东厢房寻思。
隔着通房,汪拱干帮楚箫新修的书房里,郡主和几个姑娘们围在炭火旁正在烧烤些吃食,铁架子上摆了些大虾,牡蛎,青菜,瓜片等等。
喜兰一边翻弄着铁架上的烧烤物,一边说道:“郡主,新买来的胡椒粉末,涂撒在这些个海鲜物上,烤熟了吃起来喷香喷香,又有些可口的辣味……,对了,郡主姐姐,你为何称呼,把总爷~楚溜溜的公子?”
郡主哈哈一笑,手里的烧烤竹签差点插到了头发上:“楚溜溜的公子就是醋溜溜的公子,酸溜溜的公主,滑溜溜的公子。”
水玉大胆纠正:“喜兰,郡主姐姐骗你呢,你是北方人,不懂呢喃越语,溜溜的意思,就是欢喜得意的意思……,把总爷好似不喜欢胡椒味,我再烤几串没有胡椒的青菜牡蛎,给把总爷送过去。”
郡主一边吃着烤虾仁儿,一边拿手里的竹签子敲打着铁架:“哱依,楚溜溜的公子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里?午膳也不和我们一同吃,你这两日可有看到他身子有什么异常?”
“爷好的很,爷身子没有异常,只是嘴里总唠叨银子银子银子银子,手里拿着一锭银子,反复瞧来瞧去。”
“莫不是犯了吃口语病?他是个尖商,脑子里总想着银子银子,却不知烧烤吃食是如此美味。”
“没有银子哪来如此美味烧烤?”
“水玉,不许顶嘴。”
……
太监孙隆孙公公,单人匹马,总算是来到郡主府前。他可是天才朦朦亮,就一路快马,从杭州奔赴而来。孙隆有些怕来郡主府拜见公主,因为公主接了丁娘子的诉状,要为“葛成斩监候”翻案,而他是“葛成之祸”的始作俑者,正是他向皇上禀告,葛成打死了“矿监使”属下,而生出“葛成之祸”的事端。
老管家在中门楼塘给孙隆公公伺候茶水,魏忠贤接了孙隆的马缰绳,将马儿牵到东厢房后面的马厩,系好马缰绳,他敲楚箫的房门:“把总爷,孙隆孙公公,前来拜会公主”,嗓门很大,喜兰和水玉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东张西望。
楚箫开了房门,向喜兰招招手,低声向喜兰吩咐了几句,喜兰点头,疾步走向公主的后厅房。吩咐完喜兰,楚箫随魏忠贤走向中门楼堂。
中门楼堂八仙桌旁,楚箫陪孙隆正喝着茶,喜兰疾步走来,凑近楚箫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了,楚箫面露难色,孙隆满脸倦容却很平静:“楚把总,是否公主不愿召见我?不碍事,不碍事,我风尘仆仆,浑身风寒邪气,公主不见,倒是免了伤到公主玉安“,真不愧是久居深宫,什么时候心里想的都是主子。
楚箫不再说什么,拉了孙隆起身,过曲廊,进到自己的书房里。碳火铁架上还有一些郡主和姑娘们留下的烧烤物。她们早已躲在通房里,哱依的床上,个个竖起耳朵偷听,来了一个太监,郡主,哱依,水玉很好奇,听来听去,也没觉得太监与寻常人,有些什么不一样,她们就在哱依的小书桌上,玩开跳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