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张张嘴,往日本能地在舌尖上滚动的“哥哥”二字叫不出口,心中难以言喻的情绪涌在喉间,她没说话,抱着茶盏站在原地。
顾怀瑜起身过来,“睡好了?”
沈姒点点头,没有吭声。
她心中恼怒这样的自己,抱着摄政王的大腿,不过是行房而已,在这里拿乔。
脑中的记忆翻滚,清脆的童声“哥哥”后面总会跟着温柔宠溺的“姒宝。”,谢言正笑得温润如玉唤着“姒姒”,交织缠绕,叫人不分清楚。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怀瑜。
是她先不乖的。
顾怀瑜怎么做都是对的。
心中越是慌乱,脸上越是木然。
鱼水之欢的缠绵缱绻,那些床上旖旎的情事她丝毫没有记忆。
什么都想不起来,沈姒的小脸沉静如水,古井无波。
实则心里恨不得扯着头发一头撞死在厚实的床褥上。
她怎么可以什么都忘了!
万一冒犯了顾怀瑜可怎办!她真的是在找死的路上拔足狂奔!
顾怀瑜凤目低垂,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身子好些了?”
沈姒忙乖乖点头。
“记得昨天的事吗?”
房间昏暗,沈姒的杏眼看向顾怀瑜,带着湿润。
心中害怕战栗,手中的茶盏抱得越发的紧,“记得。”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手中的瓷杯几乎快要握不住,随时都有脱落的可能。
她记得,是她不乖。
顾怀瑜吃过药膳,又让游锦在殿里点了香,为了压制郁期,药都是用了十足的分量,现在浑身骨缝都是疼的。
随意磕碰两下都能疼的让顾怀瑜发抖。
见沈姒终于出了声,顾怀瑜声线和煦:“府中的事若是感兴趣,可以去跟着任青,开始掌管府中中馈。”
沈姒现在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这要是答应了怕是死的更快。
她哪敢答应,连忙摇头,“我不感兴趣。”
雨天阴寒,顾怀瑜浑身疼得越发厉害,声音依然还是很柔和:“你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画画,推牌九,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只要姒姒高兴就好。”
这是临死前最后的晚餐吗?
沈姒低着头,抱着茶盏,不敢吭声。
雨声滴滴答答,寝殿内越发空旷安静。
顾怀瑜突然伸出手,去牵沈姒,抱着茶盏的小手冰凉,“姒宝。”
我的天?!
沈姒心头一跳,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握在掌心的小手被抽出,桌椅发出“哐当”一声,非常响亮。
沈姒吓得更不敢说话了,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拖出去赶去北镇巡抚司了。
顾怀瑜像是没有听到声响,凤目低垂,遮住了漆黑眸子里的阴鸷。
余光看见沈姒偷偷摸摸地抬头看他,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害怕。
害怕又顺从,疏离不敢靠近。
顾怀瑜狭长妖冶的凤眸波光流转,若有所思:“姒姒真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