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过日子懵懵懂懂,一切都像遥遥无期。然而时间一旦确定下来,哪怕还有好长时间,一转眼就到了。
在不经意间,到了腊月二十八,迎娶朱素嫃的日子。
年关已至,一些外地的店铺主、伙计等回乡过年。
但过年的气氛愈加浓烈,街道上的行人比以往反而多了许多,老少妇幼,平时很少逛街的人,从老宅出来,体验一年一度的喜庆节日。
这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久袭京城的西北风似乎也过年去了,一片暖意洋溢,仿佛到了早春三月。
林凌启装扮一番,跟随礼部官员参见朱厚熜。
这次会面不同于往日,这是林凌启以驸马的身份参见老丈人,所谈事务皆关乎婚礼。
当然这些只是形式而已,一切程序都有礼部安排,犯不着他花费半点心思。
说心里话,林凌启对朱厚熜满是感激的。其将最心爱的女儿嫁给自己,而且并不要求自己休掉妻子如烟,让朱素嫃跟如烟处于相同到位,没有尊卑之分。
天下哪有这样开明的岳父?
林凌启真心实意的磕了几个响头,以表感激之情。
接着,他又在太监引领下来到内宫,拜见了丈母娘朱素嫃的生母。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赏赐自然免不了,还嘱咐几句,说朱素嫃从小娇生惯养,嫁过门后希望多担待些。
这个要求最正常不过,林凌启一一允诺。
吉时一到,朱素嫃车驾从内宫出发,浩浩荡荡前往林凌启府邸。
公主下嫁,规格比不上皇子纳妃。但因朱素嫃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甚高,加上林凌启在京城威望,导致大街上人潮涌动。
人们纷纷搭额踮脚张望,看到林凌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车驾前头,随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充斥整个大道。
旗帜遮天,乐器声响彻云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朱载圳之死带来的阴影,早被驱散一空。
此时的靖北伯府邸张灯结彩,无论跟林凌启有否交往,文武百官皆来讨杯喜酒。就连死敌严嵩父子,也分别差人送上两份厚重的礼物。
皇室婚礼礼节之繁琐,远超林凌启的想象。从下轿第一步乃至送入洞房,足足忙乎几个时辰。一套仪式下来,已经天黑。
这时,府邸灯火通明,来客纷纷落座,酒席正式开张。
文臣武将似乎有天然的分界线,各自拼凑酒桌。
文官嘛,吟诗作赋、谈古论今,语调不高而笑意盎然。武将嘛,划拳拼酒,一副醉卧沙场的架势,声动如惊雷。
林凌启端着酒杯穿梭在酒席间,向各位来客敬酒,以表谢意。
驸马爷敬酒,如同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泼上一盆油,气氛更是炙热。
都是婚宴席上无大小,一些文官纷纷掉起书袋子。什么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等等诗篇,一股脑儿朝林凌启泼来。
红浪、花径、缘客、蓬门,这些词听起来没什么,但阴阳怪气念出来,加上放荡的笑容,无疑让人想入非非。
顿时,酒席上的笑声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
林凌启尴尬的笑着,暗骂这些家伙满腹经纶,却一肚子坏水。象这等看似高雅的诗篇,到他们嘴里却成了低俗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