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启闻言一惊,事情已经明明白白,蓝道行居然还敢狡辩,还敢反咬一口,是谁给他的胆量与自信!
不过仔细一想,刚才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推理,没有真凭实据。如果要将蓝道行定罪,让他心服口服,就得有实证与人证。
实证倒是存在,想必景王府冰窖一定藏着张松、吴焰等人的器脏。
可是朱载圳会同意自己带人搜查吗?
即便同意,只怕等自己赶去,一切证据皆已销毁。
而人证嘛,冯愈已经死了,王翠翘下落不明,绿珠不知还在不在翠云楼。
这女子甚为狡黠,今晚自己为了诱捕王翠翘,将林家军全部调往北镇抚司,只怕她已经悄悄溜走或者藏匿,一时三刻休想找到她。
这几个关键人物不在,很难对蓝道行等造成致命一击。
当然,裕王也算是人证,刚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他这条命就葬送在蓝道行手中。
但朱载垕向来不受朱厚熜喜爱,加上蓝道行是他的宠臣,朱载圳是他的爱子,朱载垕说话分量自然大打折扣。
就算朱载垕将整件事原原本本向朱厚熜叙述,朱厚熜也不见得相信。甚至怀疑朱载垕为了打击朱载圳而故意诬赖。
这样一来,自己似乎不能将蓝道行他们怎么样。
而且,徐海逃脱是确确实实的事,蓝道行跟朱载圳在这件事上作文章,自己处境就极其微妙,闹不好还是受到责罚。
退已无路,进找不到方向,自以为稳操胜林凌启不禁焦躁起来,额头渗出几颗汗珠,随着鼻翼缓缓流下,象毛毛虫蠕动着。
这时,京城已混乱一片。
倭寇袭击囚车、徐海逃脱的事迅速传开,京城各处驻军在兵部、五军都督府协调指挥下,四处出动。
一支支通红的火把汇集在一起,象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照亮大半个京城。马蹄声、疾呼声、兵刃撞击声响彻夜空。
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了,纷纷起床点灯,偷偷掩门推窗。门缝间、窗户后,一双双朦胧的睡眼,宛如天际边的星星,注视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家军已经赶到天坛,在栗伟的指挥下,包围圜丘坛底层。李仲平则率枪手,依托着白玉石栏杆,黑洞洞的燧发枪口,对着正在酣战的倭寇。
因为倭寇与王府护卫混战成一团,李仲平不能保证枪手准确命中倭寇,故而不敢发令开枪。
栗伟也不敢轻举妄动。倭寇的战斗力顽强且坚韧,即便处于人数劣势,依旧将王府护卫压制住。
如果林家军过于接近,就怕倭寇往上撤退。可顶层有裕王、景王,还有头儿林凌启。把倭寇逼急了,这些人就危险了。
蓝道行见朱载垕呆若木鸡,林凌启一声不吭,便知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而远处又有大批人马源源不断赶来,心中恢复镇定与自信。
现在自己跟景王联手,严嵩曾频频向景王示好,徐阶又与自己关系不错。朝中两位重量级人物站自己一边,要整治林凌启,乃至裕王,可谓是小菜一碟。
胜券在握的他得意无比:“景王,今晚的乱局完全是林凌启一手造成,他罪责难逃。等这边局势稳定,贫道恳求景王下令逮捕林凌启,押解至皇上面前,由皇上亲自定夺。”
朱载圳审时度势一番。
五行五脏计划虽然失败,但现在的局面利于自己。只要将林凌启拿下,随便把朱载垕拉下水,储位还不是由自己继承吗?
他冷笑一声说:“皇兄,你我皆为一脉相承,想不到你为了夺取皇位,不顾手足之情,利用林凌启私放徐海,纵容倭寇至此来加害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晚我必定奏明父皇,请他为我主持公道!”
朱载垕气的牙关咯吱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