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这里,不出意外的,偷袭任务落在魏延、黄忠二人的头上。虽然张飞也在极力争取,但这两军一直在为攻略西川做山地战训练,攀爬等技术更为熟练,张飞只能认命。
两军先抵达江陵,在水师的护送下沿汉江一路北进,到襄阳城南的岘山隐蔽下来。
一万多人的部队潜伏在襄阳城的鼻子底下,按说满宠不该毫无知觉。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合肥,哪能想到自己也是人家的目标呢?
此时已是秋末,该收的庄稼全都收了,正是农闲时候。襄阳城内事情不多,官员们也都松懈了下来。满宠每日关注的就是濡须口的动向,一旦敌军逼近,他就要立刻发兵救援。
消息到底还是来了。吴侯孙权亲率十万大军,沿长江至濡须口,再经裕溪河进入巢湖,进抵合肥城下。
不等张辽求援满宠便下令,让早已准备多时的援军立刻出发,往合肥支援。
合肥城内,已是草木皆兵。
虽然早知道联军要打来,但得知敌军的确切兵力后,曹军将士们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正在愁云惨淡之时,快马送来曹操的将令。
张辽与李典、乐进取过命令,展开看时,见只有一行小字:“吴军至,张李二将出城迎击,乐进守城,护军薛悌不得接战。”
三将看过命令,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有说话。薛悌是个监军,不懂军事,不让他出战这好理解。但李典与张辽不和人尽皆知,曹丞相却偏安排他俩出城迎战,这不是未战先乱么?况且敌我兵力相差甚巨,据城而守都没把握,主动出击那不是找死?
说到张李二人的龃龉,原因很多。一来李典出身豪族,好读书、识经典,是一副儒将做派;张辽则长于边塞,自小与异族对战,养成了豪迈直爽的性格,这一点与李典格格不入。加之张辽曾是吕布部将,而李典的叔父李乾便死在吕布之手,因此心里更有障碍,对张辽的指挥总是不大配合。
张辽心知肚明。若在平常,他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如今敌军压境,形势危急,哪还能任由部下使性子?
见二将垂头不语,张辽故意仰天大笑:“江东鼠辈,欺丞相远征、我军兵少,以为必胜我矣。今只在逍遥津口埋伏,待贼兵靠岸下船之时,忽然突进,贼军必乱。令其锐气挫动,合肥可保无虞。”
张辽这话并无不妥。但两个副手各想各的,谁都没有接茬。乐进因为支援江陵不利被贬至此处,一直闷闷不乐;李典则是故意扭头不理张辽。
见二将消极怠工,张辽不禁发起狠来:“二公各挟私怨,非为公事耳。似此贼军将至,何以抗敌?公等既不愿相助,便请在城头观战,我自率本部骑兵冲击敌阵,誓要斩将夺旗,死而无怨。”
张辽的一番豪言壮语令李乐二人动容。大敌当前,他作为主将,主动承担最危险的任务,一切以公事为先,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这样的作风,哪个部下能不被感动?
李典当即跪了下来,向张辽深深拜倒,坚决表态:“将军因公忘私不计生死,李典安能以私废公?某愿随将军一同出战,誓杀吴贼以还。”
乐进亦单膝跪倒,表示决心:“乐进亦愿出战,不胜不还。”
张辽大喜。如果内部团结搞不好,别说是敌众我寡,就是掉个个儿,那也是挨揍的可能性更大。解决了内部问题,成功就搞定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那就只能拿命去拼了。
十月初七,江东的第一批战船到达逍遥津渡口。吴军摆明了就是欺负守军人少,先头部队竟然不做任何防御措施,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卸人卸货。
埋伏在城外的张辽、李典二人见了不由火大。知道你东吴水师狂,可你也狂得太过了点吧?跑到别人家门口卸货堵门,你连把刀都不亮么?怎地?莫非东吴水师上了岸,也跟在水里一样牛逼?
观察片刻,见一艘战船上撑起一顶三尺来宽的红色伞盖。张辽暗暗叫好,心想伞盖之下必是孙权本人,若能将他活捉,合肥之危自消。想到此,小声对李典说:“曼成,你领五百骑冲击敌左翼,先把局面搅乱。我亲率三百骑直扑伞盖,如能击杀孙权,足以报赤壁之仇。”
李典点头称许,两人立刻展开行动。
“呜——,呜——”
城头之上,乐进望见张辽的旗号,命人吹响了号角。紧接着“咚”、“咚”、“咚咚”,鼓声敲了起来。
东吴那边还在下船,听到曹军进攻的信号,却迟迟不见打开城门,只道是敌人虚张声势,便不再理会。
如此一来,张辽的骑兵又得到一次靠近敌人的机会。就在即将走出洼地的时候,李典大喝一声,把枪一招,曹军战士纷纷撒开缰绳,战马的嘶鸣声与战士的怒吼声夹杂在一起,呼啸着朝东吴的部队拍了过来。
这一下完全出乎吴军的意料。十万对八千,敌军还敢出城肉搏,这要不是胆子太大,那就是脑子太小了。
不幸的是,吴军碰上的正是前者。
李典的五百骑夹着风冲进吴军左翼,把本就混乱不堪的队伍搅成了一锅粥。为了最大限度地实现搅局的效果,李典没有采取绕圈的常规战法,而是不计伤亡地直接突击敌军正面。吴军这时刚刚下船,人员物资都还没有到位,无法组织有效的对抗阵型。被骑兵一冲,队伍瞬间四零八落。
先锋甘宁连叫几声不好,却难以扭转当前混乱的局面。对于此次作战甘宁一直持反对态度。作为江东军界少有的水陆两栖型指挥员,他深知水军上岸作战的风险。合肥是战略要地,曹操的守军越少也就意味着愈加精锐,与这样的部队作战,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一定会吃亏的。
但这是来自最高层的命令,他一个军官能做什么呢?为防止消极怠工,吴侯甚至亲自出马,随先头部队一起登岸。甘宁苦劝无果,反被架空了指挥权,否则他也不会犯这样的常识性错误。
孙权正在为他的托大和任性付出惨重的代价。由于吴军准备工作的不足以及思想上的麻痹大意,使得它的数量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出来。先头的一万士兵多半还在船上,无法投入战斗。已经登岸的战士又缺乏重装备,如何以血肉之躯去阻挡数百骑兵的冲击?几个回合下来,队伍便完全失去指挥,开始成为敌军屠杀的对象。
你以为这就是最糟的情况了么?当然不是。
如果说李典像一把刀,切开了吴军脆弱的表皮,那伺机而动的张辽就是一根刺,正瞄准着敌人的心脏蓄势待发,准备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