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明月沉西海是该好好练练了。以前一动用内力,浑身经脉冰冷,撕扯着痛,最后口中总是一口鲜血涌出。那种感觉他想起来就后怕。如今舞动着手中的竹竿,他随心所欲,如蝴蝶翩翩,似惊鸿翻飞,轻柔处微风滑过,发力处水浪汹涌。十几年不练,看来还是有些生疏了。
他笑了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拿起竹竿,眉眼中充满凌厉,竹竿飞快伸出,水浪溅起数尺之高。落下去,水滴如阵。
毕竟是个竹竿,不顺手,他扔了竹竿,坐在海边礁石上,望着月亮喝着酒。快一个月了,这个笛飞声去哪了?还不回来。
回到小院,看见门开着。方多病坐在小楼的台阶上,托着腮看月亮。
“小宝,怎么还不去睡?”
“你去哪里喝酒了?也不带上我。”
“就是去海边练练,”他本想说练练剑,但话到嘴边,变成“练练竹竿。”
一下子就把方多病逗笑了。本来他还一个人坐着,看起来有些忧郁。
“都是那个肖紫矜,你的少师。”
“莫提少师”,李莲花摆摆手,“小宝,少师既已断,就说明我和它缘分已尽。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少师。就让它尘封在记忆里吧。毕竟,跟了我,对它是不公平的。”
是的,在李莲花的十年间,少师剑居然易了四十多次手,最后才由乔婉娩找到买回。李相夷的贴身之剑他们居然让易了四十多次手才找到,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罢了,别说少师了,就连他们的门主李相夷,那个处处庇护他们的人,十年了竟然也找不到。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想起这些,方多病就生气。这些人岂止是不负责?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按照笛飞声的语气,杀了便是。
李莲花拉起他,“走了走了,睡觉去吧。”
走到一楼李莲花的卧室,方多病忽然停下了。“怎么了,方小宝,愣啥呢?快去楼上睡觉去呀!”
“师父,”他忽然又喊师父,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邪。
“怎么了?”他尽量保持耐心地看着他。
“我今天想和你睡。”
“方小宝,我没有听错吧。”李莲花的眼睛瞪的好大。
“你看你那个眼睛,古人抵足而眠也是有的,我只是,忽然有些伤感,那天,你说让我和公主成婚,我就害怕,害怕哪天你不让我跟着,不要我了,又把我抛下。”
他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用说,最后的结果是李莲花同意了。
方多病去柜子里拿了一个枕头,挨着李莲花的枕头放好,因是夏天,就随便盖了一个小薄被。两人熄了灯。李莲花睡在里侧,方多病睡在外面。
方多病睡不着,他用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
“李莲花,你现在武功全部恢复了,你就不想再重掌四顾门吗?把那些营营苟苟的人全部都清理出去。那些像刘如京一样的人就会回来。有你这面大旗,四顾门一定会重新崛起。你也能建立丰功伟业。”
“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什么。丰功伟业对我来说,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身边传来李莲花轻描淡写的声音。
“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四顾门不能便宜了那些鸡鸣狗盗之徒。”
“小宝,你忘了无了大师跟你说的什么了?心怀慈悲,是渡人也是渡已。远离邪恶,心存善念做善事,方能改命、修福、避祸。”
夜色中李莲花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
“我年少时也是锋芒毕露,无了大师总说我心无菩提树,后来经过那次变故,我是参悟了,才成了李莲花。”
是吗?但是做到无了和尚说的那样也太难了,他方多病毕竟不是李莲花。
方多病扭过身,面对着李莲花,李莲花正仰躺着,方多病看着他半天,说“李莲花,你长的真好看,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的那么好看,怪不得乔婉娩和苏小慵还有我小姨都对你倾心。还有那角丽谯,我看她八成也是喜欢你,只不过你不理她,她才处处和你作对。”
“说什么呢,方多病,快闭嘴,有这样跟师父说话的吗?”
“我小时候大家都说我长的好看,那是他们没有见过你。跟你一比,我哪里还好看”
李莲花拍拍他的手“小宝好看,小宝好看,在师父心里,小宝最好看……”
说着说着,李莲花睡着了,他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