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到朱城的今日,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突然行事高调,突然让南红感到奇怪和隐隐的陌生。
向姀听到南红的话,才一下反应清醒,摘下面纱,又取下头上厚重的发簪头饰,卸去妆容。
接过南红的洗脸巾擦了把脸,唤醒今天一直不清醒的自己,手指轻按太阳穴。
今日是唐突了,但究竟为何会如此,向姀自己也说不清楚。
姜雀逃出崖牢一事,天帝与天神们硬是认为是漪山结界保护不够导致的。
这无非是给天界众神一个台阶下罢了,总不能说是他们自己玩忽职守,那就只好漪山背这个锅,所以向姀自己倒也从未担忧过此事,何况重伤逃离结界天雷的姜雀,又能跑去何处。
所以来离漪山最近的朱城找重伤的姜雀,是最好且稳妥的决定。
可是本就应该行事低调,何况在人界此处,今日却是突然兴起大肆来访,惹得朱城百姓都前来围观。
向姀越想越头疼,这么大阵仗,敌党怕也晓得了,不知道该如何圆过去。
“主子。”门外响起岫青的声音,“无由大人问您……那个捡回来的叫花子如何处理?”
叫花子......向姀扶额,应该是想着这般血污一身的却懂得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叫花子,原本想着或许是姜雀一众,现在想想,根本不可能。
“叫人清理好他的伤,等会我去问他两句。”
他与姜雀无关,因为他一个凡人如何有胆和妖邪相关,但他也不像是普通的人。
今日那眼神仿佛充满了这年关的寒雪,似是冷漠,却又更似绝望,却在她不自觉走向他的时候,发出了一丝希望。
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绝望至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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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城是少雪之地,可也因为少雪,格外的冷。
向姀起身前去问话。
今日,的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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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诏以被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扰醒,房里的向姀没有什么表情,看不透也猜不透,捧着杯子像是在品茶。
喉咙太痛,如同吞着砂石,火辣辣的痛让诏以只微张了一下嘴,说不出一个字。
他艰难地将头扭过去看向屋里的人,脱下面纱的向姀的脸就在眼前,卸去华妆,很难让诏以和刚才气场强大的人联系在一起。
身体上的疼痛让脑子乱哄哄的,被绷带缠住的身子因为无法动弹也有点麻痛。
向姀微微抬头,看着刚醒来的诏以。
“醒了?”向姀挥了挥手,让旁人都出去,只留下南红和岫青。
“既然醒了,我就明说了。”向姀神情并无一二不同,带着一丝随意的慵懒,“你姓名是何?又是什么人?不要和我说你今天的出现就是个意外。”
向姀不敢说他一定是早早伺机等着漪山车马的到来,但他眼里的求助一定是看到漪山众人出现的时候才出现的。
静静地等了几秒,诏以终于动了动嘴唇,若不是向姀一直盯着他的脸,也仿佛看不见着细微的动作。
但是诏以最终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合上嘴,疲惫地闭上眼睛。
“主子,无由大人说了他全身断了五处骨头,灼伤刀伤和被不同的法力击中的伤口不计其数。”岫青压低声音汇报,“喉咙也因为炎症和化脓无法出声。”
向姀挑了一下眉,一个凡人被法力所伤还能活那么久?
何况这个凡人并无什么根基,伤那么重还能活下来,要说求生欲望强烈,又何苦眼中只有留着绝望。
“给他治病的怎么不治好他?”向姀托着脑袋,看向岫青。
“主子,”一旁的南红忍不住靠近向姀耳边低声道,“他是凡人,无由大人请的是人界大夫,他伤的那么重,就算有医君在也得修养几天。您鲜少接触凡人,所以没想到也是正常的。”
向姀似是明了地睁大了一下眼睛,轻声应了一下,走到床边。
“那么我救救他也是可以的咯?”向姀聚起灵力在一指之间。
“主子......”不等岫青南红劝说,向姀将指尖拂过诏以最重的伤口,一点点的灵力如沙进入体内。
诏以微微睁大了双眼,向姀看到了他的眼睛里不是震惊,而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与惊讶。
很快,指尖拂过了喉咙处,最后轻轻点在上面。
痒痒的,诏以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