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急匆匆地再次走到阳台,向往望去,对眺远方,但见别家还有灯光,便知不是停电,齐齐下楼一探究竟,方知电线被人剪断。
“搞什么?尤悟愈你是不是得罪了别人?”金城观用手电筒照着断掉的电线问。
尤悟愈十分愤怒,“我在这村子做了不知多少好事了,怎么得罪别人?肯定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见我上次帮了李家,过来惹我来了!”
注重细节的本华伦,看出这桩事中有南茜的嫌疑,却不说破,追问:“甚么李家?帮了人怎个还被报复?”
尤悟愈回说:“前阵子,我帮一家姓李的人寻迷墓,寻到了一个山顶墓,确定是姓李家的,但是另一家姓张的却说那坟头是他家的坟,不让李家的人迁走,还打了起来,后来张家的人说是我乱点坟,有想找我算账的意思。”
金城观听后大惊,问:“你还会寻迷墓?”
“会啊。”尤悟愈回道,“祖上传下的功夫,叫他上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问一问?”金城观惊道。
“对啊。”
“怎么问?”
尤悟愈回说:“在一坟前桩三株香,放三个空碗,把一张黄纸放在其中一个碗中,在坟前发问,问的问题只能是回答是或者不是的问题,要简单。例如我问那个坟是不是李家的,是的话,就让纸飘到第二个碗,不是的话,就飘到第三个碗,两者都不是的话,就不动纸。连问了几次,那张纸都飘到第二个碗,当时很多人都看着的,我就说很可能是李家的坟。”
本华伦对此不觉陌生,寻迷墓的手法很多,各地有所不同,却问:“那坟无碑?”
“没有的。”尤悟愈说,“那个坟很早之前就葬在那里,多年都没人来扫过墓。听说是下坟的那辈人迁出了外地,没有回来过,就很少人知道那坟到底是谁家的。后来说征地,征到了那坟的位置,现在这些人才来争这个坟,都说是他们的,好拿到征地的赔偿。”
金城观恍悟:“哦!我明白了,我村子之前征地,也有这样的事发生。说到征地,就争先恐后地说这块地是他的,那块地是你的,大家都拿不出证据,当时分田地的时候,立的字据又找不到,后来吵起来,结果全部都拿不到征地补偿。”
尤悟愈点头说:“对啊,那块坟地如果没人拿出纸质证据来证明,他们争也没用的,拿不到赔偿的。我也只是负责帮问,镇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会寻迷墓。但是这里的人文化程度不高啊,都以为有征地赔偿,一个个的争。”
金城观多少还在震惊,说:“没想到尤悟愈你还会寻迷墓啊,有本事!”
“没多少本事怎么敢出海?”
对比他的寻墓能力,金城观更关心的是,还能不能续上那场游戏,便催:“哎呀别聊那么多了,想办法把电线接上,继续撸啊!”
尤悟愈猛摇手,拒道:“不行!这是电缆,不能直接接回去的,接回去瞬间的电流很大,就算不电死你,也会把我家的电器烧坏的。”
“那你拉电闸再接啊!”
“也不行,一定要等电力局的人来接才行,你敢接啊?室内的是220伏,室外的电缆上千伏的!分分钟电挂你!”
因为此时快到凌晨一点了,要等电力局的人来修,肯定要等到第二朝。金城观明白自己那场晋级赛是无望了之后,失望得四处找烟要消泄,却发现烟都被抽完了。
于是,三人一同步行,前去镇子路口的店铺去,准备买烟和蜡烛,以备今晚无聊。
第二次再走这个镇子的路,本华伦又再四下细细勘察,逮住机会问尤悟愈说:“悟愈,洒家发现,你们镇子虽楼房不多,但每一栋楼房,前门都有一个黑箱,那是作何用的?”
金城观和尤悟愈,顺着本华伦的手指方向,望到他所指的一个门前黑箱去。
金城观也同意地附问:“对呀!我之前来的时候,也想问你了,但是一和你打起游戏来,就忘记问了。怎么你们镇的每家每户,门前都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看着也不是用来装报纸的,好奇怪,拿来干什么的?”
尤悟愈便一边走,一边回答,说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来。
“哦,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懂,因为我一家也是从外地搬过来的,对这里的老习俗不是很熟悉,说起来很复杂。听镇子上的老人家说,以前,抗战的时候,鬼子被打败了,投降那时,有很多鬼子觉得战败没脸回去,而且回去后很有可能要被迫切腹,不愿走,偷偷跑到山喀旯的少人地方,扎根住下了。那些鬼子,慢慢学会了国语,而且为了生存,他们的后代从小就学国语。那些留下来的鬼子到处偷砖挖瓦,自己砌造房子来住。但是鬼子砌的房子,和我们本土的建造方式不同。他们砌的房子,有种类似幕府的馆房。后来大改革,发现一批就赶走了一批,但凡是看见幕府,一律拆掉,并把住在幕府里面的人统统赶出国。后来听说,有一些幕府是空的,没人住,可能是鬼子收到消息,自个儿逃走了。那时有些懒惰的村民,见幕府建得还似模似样的,就干脆住进了幕府。”
“后来呢?”金城观颇感兴趣的问。
但尤悟愈的神色却不自然。
“后来就发生悲剧了。当时,那些住在幕府的村民,本来就是村子里的人,并不是鬼子。可是后来红卫兵发现幕府里面还有人,一口咬定住在幕府里面的人就是鬼子,要赶他们出国。那些懒惰的村民啊,当然要讨说法,跟红卫兵说很多很多能证明自己本身就是村子里的人的话,说不是鬼子。可是当时的环境,真是有理说不清,因为很多鬼子已经能很熟练地说国语了。红卫兵不信,又要执行清理鬼子的任务,怕耽误,说什么都要那些懒惰的村民出海去,不能让他们回来。那些住在幕府的村民,虽然懒惰,但确实被冤枉了,又哭又闹,后来事情就更严重了。”
“怎么严重法?”
“后来那些村民,为了证明自己是中国人,不是鬼子,以死明身,证明自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们都一个个死在幕府里,说是死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国土。所以,镇子上有传闻,但凡以前出现过幕府的地方,就会有冤魂。”
本华伦虽听明白了故事,却还是摇问:“这寓言,与洒家所问的黑盒子有何瓜葛?”
尤悟愈回答:“我们镇子之前也有幕府,后来全都拆了。镇子的老人家说,为了能使那些冤死的村民能安息,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地下装一个黑盒子,盒子里放一个神像,好引那些被冤枉为别国人的灵魂,进入到门前的盒子,得到盒子里的神像指引,去投胎重新做人。”
金城观质道:“那直接在门前放神像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把神像装进黑色的木箱子里?”
尤悟愈解释说:“老一辈说,凡是因为住的问题而死的人,死后还会到处找地方落住。所以,镇子上的人就在门前,用木板做一个小屋子,引那些鬼魂进去。把小屋子油成黑色,是为了不让鬼魂怕那个小屋子。小屋子里放神像,是想托神像把鬼魂带走。老一辈的人还说了,门前放一个装神像的黑盒子,总比不放要好。那个黑盒子,现在叫做‘神龛’。神龛的作用,一来可以渡魂,而来可以驱魔。因为你不放神龛的话,那些冤死的灵魂,如果找不到地方住,可能会住进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