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轻敲月牙儿房门。

没动静。

门没拴，月牙儿不在房间。

阿莲去厨房找，没人。

“走了？”阿莲心里一慌，差点摔倒。

“又是不辞而别，她干过！”

“不可能，这次不一样，她不能这么做。”

街门虚掩，月牙儿出去了！

阿莲走到街上，大清早，整条街空空荡荡。

穿过石板小巷，阿莲来到池塘边，很久没过来，池塘一汪碧水，岸边绿柳轻摇。

月牙儿坐在柳树下，把一粒粒小石子扔进水里，很专注。

阿莲走过来，月牙儿没留意。

“以为你又不辞而别呢！”

月牙儿吓了一跳，“你，你出来干什么？”

“出来找你。”

“怕我走了，就是走，也得跟你和阿婆当面说清。”

“你不能走！”

“舍不得我？”月牙儿又往水里甩了一粒石子。

阿莲扶住肚子，点了一下头，月牙儿笑了，笑声很响，“想通了，瞧，捡来的这些石子还没扔完，烦恼却丢得一干二净！”

月牙儿脚下还堆着一小撮石子，她抓了一把递给阿莲，“把它想成不开心的事，扔出去，就烟消云散了。”

阿莲接过石子，满把撒进池塘，无数涟漪散开。

“我呀，还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月牙折了一根柳枝，编成圈，戴在阿莲头上。

“你自己和我说的。”阿莲靠住柳树。

“扔完石子，要是还没想开，就把自己也丢进去，一了百了。”月牙儿收敛了笑容。

“你......”阿莲欲言又止。

月牙儿又去折柳枝，“说下去，我才不恼你。”

“你就不应该那样。”

“是说我不应该对你舅舅起了心思吧。”月牙儿若无其事。

阿莲没说话，接过月牙儿手里的柳枝，扎成圈，给月牙儿戴头上。

两人对视片刻，“咯咯”大笑起来，笑声无拘无束，池边几只水鸟扑棱棱划着水面，展翅飞走。

生活回归正轨，日子却过得热火朝天。

舅舅寻见了码头的船主，花高价买下两艘大船。

招募来的十名水手，个个身强力壮；平日里出海打渔，不论收获多寡，舅舅全不在意。

只要东家按时发放银钱，他们乐得清闲，没人管那么多。

西塘镇不大，街面上的各种生意行当，一夜之间都姓了潘；当下的潘老爷，可不是最初那个木讷的舅舅，摇身一变，成了全镇的大善人；没有巧取豪夺，只有公平商议；或并购，或合股，肯定不让你吃亏；至于人手嘛，还不有的是，只要东家肯出钱，干事的吃得饱，齐活！

不论政界、商界，有头有脸的，踢破了潘宅的门坎。

光靠阿莲、奶娘、月牙儿，哪还应付得了。

雇人呗！

管家、仆人、厨子、账房、车夫、轿夫......都得有，都得全。

如今的潘宅，大而且热闹；虽然有点乱，却正在一步步走向条理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