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彦特意放得轻柔又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羽毛的小钩子,“还是说阿九是有这样的喜好不成?”
阿九的脸一下就红透了,方正刚硬的脸上是满溢出来的羞怯,本该是有些好笑的,哪知他竟能顶着羞红的脸,硬说出一句“要说是喜好也可以”的话来,闹得齐子彦也一下红了脸。
两人脸红不语了半晌,又突然对这种难得的傻劲笑了出来。
“不如你私下叫我阿彦吧,”齐子彦道,“小时候你就这么叫我的。现在虽然还不合适,但以后奴籍消了,就随时可以这么叫了。”
“好。”阿九也不想驳了齐子彦在称呼上拉近距离的心。
“白日里说的,很多都与阿九的经历有关。在柳国公府不便说,我才想私下问问,阿九是如何想的?”
“穂城一战,我确实想不到什么,当时我只是从七品的小军官,被安排在临城周边的防卫,是知道穂城破城才赶过去的。”阿九整个下午都在努力回忆,但他确实所知甚少,甚至不明白对氏族来说,自己能证明什么。
“想不到就算了,”齐子彦却不很在意,毕竟以阿九的性格,若是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肯定早就试图弄明白了。既然他不知,再去找其他的人和线索就是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是秦将军的事。”
“啊,我确实没想到秦将军是氏族出身,他看起来天生就属于军队。不过他确实见识特别广,而且对利益协调这些事情得心应手,现在想来应该是在族内的教育吧。”
“他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吧?”齐子彦夹着菜,闲话家常的温和,“愿意跟我讲讲你们当年的故事吗?”
阿九忽然感受到开心和安心,或许这半日来难言的浮躁和复杂,不仅是因为那些阴谋诡计,还因为提到了许久不曾想起的故人,一提起就鲜活起来的记忆,如今却无处安放,化为他人嘴里简单的代称和符号,让人不知所措。
好在还有个人,比他自己更快地察觉,还愿意听他说一说。
“秦将军...秦大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个很有趣的人,”说起他,阿九就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根本认不出他是将军。”
那是慕青峰从蓟州的新兵营里出来没多久,他所在的部队换防到别的城,营地周围就有一大片森林。慕青峰看得心痒,傍晚偷偷出来钻进山里,想打点野味解解馋。
他也没有弓箭,就捡了些小石头,打野兔山鸡之类的还是足够的。就在他追着兔子跑的时候,发现山里竟还有两个人。
两个都是壮年男性,穿着军队里最普通的训练服,还带着弓箭。那时局势不算紧张,慕青峰也还青涩,并没有什么怀疑和忌惮,顺理成章地认为对方和自己是差不多的情况。
“你是哪个队伍的?怎么在这里?”对方先提问,那时天光已经快要散尽,那人得眯着眼睛看慕青峰。他倒是夜视极好,凭着微光也能看清对方的样子。
“都是偷跑出来的,就不必互报姓名了吧。”慕青峰其实多少有点心虚,但话说得还是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