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还在继续,但是众人那略显疲惫与惋惜的神态让我清楚大家也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能说我们对生命不敬畏,但是医院就是这么个地方,几乎每天都会有生离死别上演。
“再推一支肾上腺素吧,多巴胺也走大点。”,说完之后我又重新上阵开始对老太太做起胸外按压。
胸膛一次一次的被我按下又一次一次的起来,我真的很希望这时候病人能给我一点反馈,让我知道她是想结束痛苦一了百了还是因为放不下心中的人选择继续活下去,可是她能有什么反馈呢,昏迷了这么久,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醒了,毕竟与她最亲近的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羽川,家属那边怎么说?”朱老师问道。
“没说,小姑娘自己有点做不了主,我让她打电话了,你一会儿再问问吧。”
“害,真是难为她了。”朱老师叹了口气后就不再多说。
……
又是两分钟过去,我的体力也跟不上了,整个人都湿透了,跟对面的人交换了一下位置,我打算再看看病人的瞳孔,实在不行就算了,再这么下去就是在摧残她的身体了。
病人的头还是后仰着,我从口袋里拿出手电就要拨开她的眼皮扫过去,却发现不知道是我忘记还是之前其他人做的,总之老太太的眼睛是张开的,没有出现流眼泪或者和我对视这种离谱的情节,她的眼睛根本没有对焦,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从中看到了一股巨大的求生欲。
这不由得让我有点恍惚,她根本没有眼神没有表情,整个头还随着身体一上一下的,但我就是觉得她在跟我说:她想活,她想活下去!
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所以尽管这一幕带给我很大的震撼, 但我还是更相信我在之前8年接受的医学教育,监护仪上冰冷的数字不会骗我,她那被按断的肋骨不会骗我,她没有反射的瞳孔不会骗我。
“两边3mm,消失。”收起手电,我打算出门劝说一下小姑娘:是时候放弃了。
“哟,这是谁给按回来的,刚才不是说人不行了吗?”二线吴教授轻飘飘的话语落进我的耳中,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回来了?什么意思,老太太有自主心率了?。
愣神了片刻,我猛地转头看向监护仪,心率98,心电图不是乱的,人没有发生室颤,再看向病床,一个实习的护士因为手酸把手抬了起来,旁边的人没第一时间接上动作。
“行了,别按了,都回来了还按什么?收拾一下往监护室送吧,我去跟家属谈谈,家属是在门外吧。”
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吴教授又走出了病房,我才把注意力又放回病人身上,护士们已经在为转运做着准备,朱老师还有叶琪也带着喜悦的表情看向我。人救回来了,我的脑子很乱。
……
等我从监护室回到科室的时候,人们又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情了,刚才的抢救只是一个小插曲。
坐在电脑前的朱老师见我回来了,抬头笑着说道:“羽川,别忘了把抢救记录和医嘱补一下。”
“哦,好。”我有些机械的回答着,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而是来到无人的楼道,此刻我太需要一支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