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光正板着一张俊脸对无能的属下大发脾气时,门外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许久没见,你还是个莽夫,扶光。”
谢扶光脸上暴躁的恼意一收,连日来的紧锁的眉头收了起来。他自然地转头勾唇:
“东君,你来了。”
来人身量极高,长发披散在身上,并未束发。他的下巴很尖,眼皮上均匀地晕染着一层胭脂,却不显得女相。
额头正中镶嵌着一枚指甲大小的花钿。
他身材瘦削,穿着一件很繁复的黑红袍子,上面绣着复杂繁琐的花纹。叮叮当当挂着好些金链。
谢扶光把桌案上乱七八糟的文书团一团,快步走上来,把所有东西都丢到了东君的怀里。
“交给你,别难为我了。我还是喜欢动手揍别人。”
又想起了什么,谢扶光兴味地问道:“陛下给苏昧选了什么死法?”
“凌迟。”东君沉声应答,他顺手把怀里的东西重新放到桌上,翻阅起来。
谢扶光看起来很满意这个判决,大马金刀地坐到一旁嚼点心去了。
“既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在城内撒这些诗和画,为什么没有安排人值守全城的至高处?”
“还有这些拓印,这绝不是私下里自己就能完成的,如果说这幕后推手不是早早蛰伏,那肯定与城内的墨房有勾结。”
“还有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东君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一个名字上签了个圈。
谢扶光伸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钟晚芍”。
他撇了撇嘴道:“这小姑娘我之前抓山贼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就是个胆很大的官家小姐,她敢顶撞苏昧我一点都不奇怪,但你要说她能煽动城民暴动,我不信。”
东君偏头嘲笑道:“所以我才说你从来不动脑子。”
“满城百姓以她的名字为旗帜抗议,还有她之前那些做生意的手段,奇淫技巧,你真把她当个普通人?”
“之前她名下的别馆可是让陛下都点头破例的人,我们陛下多难伺候你不知道?这回陛下安排我来,还叮嘱我好好办,他以前会说这话?”
“艹”谢扶光原先没骨头似的瘫着,如今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挣了起来,“之前抓山贼那事陛下还问过我?我以为是因为………”
“你没调查过她吧,你知不知道她的外祖父是谁?”
谢扶光的面孔严肃起来。
此时话题中心人物正在狱中品尝胡衙役送来的鱼片粥。
鱼片嫩滑还特别多,粥底撒了薄盐和味精就很鲜了。
不得不说,狱中十天她似乎还养了点膘,不用费劲心思,挖空脑壳地赚钱,每天写写文章,搞搞策划,好不惬意。
金子今日的消息已经递完,福州如今的局势怕是已经激化到顶峰了。
钟晚芍不太确定他能不能受到处罚,但是至少在福州这个地方,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再作威作福。
舀完了最后一勺鱼片粥,宝龄帮她把碗收了起来。
“探监的来了。”衙役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