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仁顿时噎住,几秒钟后才回敬一句:“那就不说吧,但我警告你一句,消息不能随便外泄,不然后果自负。”
“你刚刚说的是‘随便外泄’,”童婳咬文嚼字,“意思是,可以外泄,只是不能随便。”
“你!”
郭超仁怒了,倏然间,童婳刁钻的模样,和他很不喜欢的一位长者形象微妙地重合。一样的牙尖嘴利,一样的刻薄无礼。
转念一想,郭超仁刻意堆出笑脸:“你的记者证,别是假的吧。”
童婳把记者证摊开,努努嘴:“呐,自己看吧。”
郭超仁轻声念:“童婳……”
撇撇嘴,又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坏人往往飞扬跋扈。”
“哈?”童婳挠挠头,心说,偶像这是在阴阳她?
下一秒,郭超仁又垮着脸,把记者证还给她,只不过尚未开头,便被对方抢了台词:“我知道,你要说,你记住我的名字啦,要是我‘随便外泄’,你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郭超仁瞠目结舌。
整顿好了心情,郭超仁才想出了刁难她的办法,皮笑肉不笑地说:“别说我不给你——忠实粉丝——这个机会,水下考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要想采访,就要下水。你……会吗?”
是的,他确认她不会。三年前她就不会。
然而,童婳像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潜水证,笑嘻嘻道:“请过目,偶像。因为您的精神引领,我花了两年时间拿到了潜水证。”
而后,童婳撩了撩额前碎发。
郭超仁差点石化。
如果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天这位长头发的女生,便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等等,长头发?
郭超仁立刻打开了“思维格局”,嘿嘿一笑:“那也不行,潜水是很危险的事,你看过我的课,应该知道潜水员在海下最怕遇到渔网、鱼钩什么的。”
“不只如此,”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听了课,童婳顺着他的话说,“潜点环境、潜水载具、潜伴、潜导等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各种危险。”
“我们先不展开……先说渔网、鱼钩,咳,”郭超仁循循善诱,“你看,万一潜水头套掉了,你这么长的头发,很容易被渔网、鱼钩挂住。太危险了,对不对?”
“长发?”童婳满不在乎,一出口就咯嘣脆,“剪了就行。”
“啊,不,这么……美,”郭超仁忍着恶心夸赞她,“美丽黑亮的头发,剪了多可惜,真的,太可惜了。”
童婳眼珠一转,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也对,确实,我都蓄了五年了。我男朋友很喜欢。”
“对嘛,这就对了,”郭超仁试图做总结陈词,“综上所述,您,童女士,真的不适合干这个活。不过,你倒是可以请您的男同事过来做跟踪报道。”
“呵呵,为什么是男同事?”童婳斜睨他,她很讨厌这种刻板印象。
郭超仁摸了摸自己清爽的寸头,表示“这不明摆着的吗”。
童婳眼珠再一转:“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头发像男生一样短,就可以做跟踪报道了,对吧?”
不觉间落入言语圈套,郭超仁除了一个“不”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童婳却得意洋洋地翻身上自行车,一溜烟骑出好几米,洒下一串笑声,以及一句“我这就去剪头发”。
郭超仁被淹没在笑声里,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