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暴雨。
低垂的雨幕拉过几丝闪电。天气不好,外面的活计干不了,人们只得龟缩在家里活动。能武被爹爹捉去书房看书习字。为了让家里的儿子们更有出息,爹娘花大价钱将能武送进了学堂,夫子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写得一手好字,至于学问如何,我确是不知了。学堂要上,家里的装备不能落下,几间大瓦房还特意辟出一间,权当书房。
林家共有四间大瓦房,靠东边的是爹娘的卧房,西边两间一间住着能文能武,一间书房,一间以前的杂货房变成了我的闺房,还有一间堂屋用来接人待物,嗯,顺便吃个饭啥的。除了青砖瓦房还搭了三间草房,用来做饭,如厕以及养些家畜。一圈篱笆权作围墙,墙角辟出几块菜地,几朵葱花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
此刻,娘坐在堂屋门口缝缝补补,给远在军中的大儿子做着冬衣,顺带修补能武的衣服。十岁的男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猫憎狗嫌的年纪,特费衣服鞋袜。我在一旁默默的绣一方手帕,白色的底上几丛菊花没有绣完。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可为难了我,原版三娘的刺绣水平还是不错的。针脚细密,菊花表面平滑,栩栩如生。没奈何换了芯子的我对刺绣一窍不通,娘亲教了我数次,依然分不清何时使用齐针、抡针、套针,更不懂小小的一根绣花针,怎得能生出滚、盖、密、毛、藏头、回旋等无数变化。
特么谁说古人不智慧!是以我只能拿以前绣好的帕子摸一摸,给这未绣完的菊花帕子锁个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出路,反正当绣娘这条道证明此路不通。
看着娘安静的绣着物事,低垂的脖颈修长白皙,弯弯的睫毛下眼睛温润,含着笑意,眼角的细纹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倒让她添了成熟的韵味。爹倒是个有福气的。我暗暗的想到,这个世界的爹娘家里人口简单。爹爹还有一个兄长,在离村子不远的碧荷县当捕头。日子平淡无奇,捉捉小贼,没有大案,过得很是滋润。大伯对弟弟家经常照拂一二。娘亲家中隔得稍远些,离这六七十里地的道县是她的娘家。约莫是没落书生的独女,养成了温柔善良的性子。托衙门当差大伯的福,老实淳朴的爹娘在村里受人尊重,连村长见面都礼让三分。家里除了几口薄田,爹爹还每年在乡里收些干货皮毛往县里买卖,这项收益委实不错,还能富于银子送儿子们进私塾念书。只是这其中看在大伯的关系里有多少弯弯道道,就不得而知了。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也!
“嘶”好痛!一不留神又被针扎了个血洞洞,我把遭殃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吸着,“三娘,没事吧?”放下手里的活计,娘探身将我的爪子从嘴里拿了出来仔细瞅着,“没事没事,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自打落了水,不认得人罢了,连针线活都做不好了”我迟疑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