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爽朗的一笑，小酒窝微微地向上翘起，似乎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脸色稍稍有些红润，像是中了大奖似的非常激动。

小老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像被烈火烤的山芋一样发烫，他感觉老李的笑容就好像是毒辣的阳光一样直直地照射在了自己的脸上。

人家好心帮自己拿酒杯一起喝酒，自己却怀疑别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小老板，来自己店铺喝酒的顾客要么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来喝闷酒。

要么就是三五成群甚至十几个人组队地来喝酒，一大帮人把小店的餐桌位全部都站了，有时候甚至要劳烦小老板去屋外额外地再铺设几张桌子，形成一个露天营业的场所。

喝酒的人大多都是有愁的，一个个苦着脸哭诉自己的生活怎样怎样的不好，如何如何的不如意。

哭了的那是家常便饭，有些人甚至屁股直接扑通一声坐在地板上，还拉着旁边的人和他一起哭。

有次小老板也被这种顾客给拉着了，最后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他一起，装出一副哭丧的脸拖了好半天才结束。

邀请他一起喝酒的人，老李是第一个。

小老板沉默了一下，不争气的眼泪水差点也和平日里那些顾客一样流了出来。他其实非常的高兴，而且很是感动，但却努力装出笑的表情，像个离线木偶一样一屁股坐了下来。

老李默默地给小老板满上一杯酒，小老板握起酒杯就是一口闷下，神色有些恍惚，他在挣扎着不哭出来。

“真是辛苦了啊，小老弟，这么晚了而且还下了大雨，都没有回家，我来了要口酒喝拖慢了你回家的时间，实在是对不住你啊。”老李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乱哄哄的声音在小老板的脑海中嗡嗡作响，那里面包含着来往车辆鸣笛的刺耳声，有着顾客哭丧着要酒喝的吵闹声，有着厨子拿着厨刀气冲冲地要求回家的喧哗声，还有自己父母温柔而又让人心疼的问候声。

最后还有自己的声音，最陌生也最熟悉的声音，细小无力却又苦苦支撑。

淡淡的泪水从眼眶中飘出，小老板轻轻地随手将它抹去，但还是留下了一些泪痕。

疲倦的脸被雨水，汗水，泪水包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汗，那些雨水，一片模糊中只剩下了小老板伤感的黑色瞳孔还清晰可见。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我的汗有点多，有点多啊。”小老板微微地笑了笑。

好于面子，他没有直接放生痛哭。

男子汉大丈夫，哪儿有哭的道理，就算真的哭了，那也只有遮掩过去，不能正大光明的向别人哭诉，最多也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躲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被窝里面大声痛哭。

“做着一行很辛苦吧，每天起早带晚的。”老李也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小老板倒了半杯酒。

“没办法啊，自己年轻时没怎么读书，只能做点儿小本生意养活养活自己啊，家里的父母年事都高了啊。”

小老板两只手将眼睛遮挡住，做出一副眼睛进了沙子，想要擦的模样，实则是在压抑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

“怎么不谈个对象，有个伴儿帮着自己，这样你活儿可以轻松很多啊，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女伴的话你不用这么累的。”

老李说话的口音还是那么轻柔，但却像一根根利箭一样飞速着直插小老板的心头。

外表坚硬如铁的外壳被这箭刃划开一道裂痕，一段段伤口流出惨淡的红色液体，里面是他最脆弱的心灵，一颗身为单身狗的内心。

不知道他是单身狗么，非要这么虐自己。

小老板苦苦地一笑，松开捂着脸的手，拿起半杯酒就是一口闷。

“谈不到啊，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要求都那么高，我谈了几个都嫌我工作太苦，赚的钱也就勉强交交月租费，你不说这个月的月租费又涨价了，地价也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