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漏进有节奏的虫鸣,耳畔水声与无法平静的心跳交织,仿佛刚看完的电影结尾,万念俱灰的男人赤着脚踩进一片潮湿雨幕。
他仰起头,雨水淋湿乌黑的发,光裸的上身,冲掉他满身的血迹。
小腹处暗红色创口仿佛黄昏时的太阳。
呼吸渐渐停止了,他变成了一座不会动的石头,仍保持望向天空的姿势,但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合上。睫毛似乎还有一些细小颤动,寂静旷野中,只有雨声仍然不停冲刷天地,打在男人肩膀和胸口。
感官即将被雨声彻底吞噬之际,他突然急促地开始呼吸。
他在无人知晓的时分好像已死了一次。
男人茫然地左右看了一圈,低头凝望脚边还未彻底被雨水冲走的一丝猩红。他捂住小腹的伤口,手指很快又被全部染出暗沉的赤色。
镜头刹那间猛地拉远,地平线上,那一粒灰尘般的人影无力地倒下。
画面彻底黑暗,半刻寂静。
突然巨响。
“嘭。”
“嘭!”
木门合拢时,喻遐浑身一抖。
他坐在床上转过身,一条腿顺势压住柔软的白色被子。
浴室外的玄关只有一盏要坏不坏的白炽灯,黄得发热的光这时被电影中的身影挡住大半。他往前走,每一步都踩着喻遐的心跳。
但越往前走,面容便变得分明,脱离虚构以后没有血迹没有伤痕。
姜换在床尾坐下,顺势毛巾扔到一边去。
他留着对男人而言有些少见的长发,没擦干,也不打算吹,水滴就顺着发尾滑过后颈、脊骨沟壑,亮晶晶地一直没入腰线。
身上还是湿透的,波波的一层水光罩着他。
喻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他刚才从电影屏幕中走了出来,在雨中洗掉血腥味。眼神太过炽热,姜换忽视不了于是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本该平静无澜的,这时却透着一点亮,好像夜空深处的星子。
喉头微动,喻遐想起一小时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