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上按灭的烟头七零八落。

盒子里只剩最后一支烟，池星星和徐晓玟谁都没有动它。

徐晓玟用平淡的口吻讲述过去发生的事，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三人陷入一阵静默。

刘斯利仰望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月光皎洁，繁星点点。

眼下的一切是那么的静谧又美好。

他知道身旁这个女孩已不再需要别人安慰或怜悯的目光。

女孩早已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狠狠丢在身后。

余下的只有光明的前路。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他的两位朋友来。

有着同样艰苦少年时光的她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折磨和苦难，终于艰难地长大成人，开始经营她们自己的人生。

那些曾给她们带来过难以磨灭伤痛的人，却很可能毫发无损甚至逍遥快活地一直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们，会不会也曾遭受过与徐晓玟相似的惨痛经历呢？

刘斯利不敢继续深想。

徐晓玟拿起烟盒，抽出最后一支烟，动作娴熟地衔进口中点燃。

她深吸了一口，吐出，笑道：

“不好意思，警察叔叔，烟都给我抽光了。好久没有抽这么好的烟了。”

池星星嘴角勾起一抹不在意的微笑，“什么时候学会的？”

“唔，刚考上大学，刚成年，刚脱离那个家的时候，现在它就是我的家人。”

她笑眯眯地朝手中的香烟扬了扬下巴。

“那我们不一样。我纯属当它提神醒脑的工具，这么想想感觉还有点对不起它了。”

徐晓玟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一会儿笑声才止住。

“你们猜我是怎么知道他们的钱藏在哪里的？”她话锋一转。

两人同时转头看她，静候她揭晓答案。

“高中三年的假期，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旮旯都是我打扫干净的，家里的每一寸地方我都熟悉无比。

不管是多么隐蔽的角落我都了如指掌。

我很早就发现他们房间的一面墙上有暗格，里面藏了钱。”

她嘲讽般地扯动嘴角。

“我妈发现钱被我拿了以后，还打了几次电话来，每次都劈头盖脸把我臭骂一顿。

一开始我还挺享受她那气急败坏、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哈哈。

不过，次数多了我也厌烦了，后来就把电话号码换啦，从此耳根清净。”

池星星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是五万块，你计算过这些钱够供你念完大学甚至研究生了吗？”

“不是啊，”她耸了耸肩，“因为那里总共就只有五万块，我就是想多拿也没这条件。

我每年都会努力争取最高级别的奖学金，然后寒暑假再去做做家教什么的，基本上就够我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了。”

池星星点点头，真诚道：“真的很了不起。”

“这没什么。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苦，甚至还有种超乎想象的快乐。”

徐晓玟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托着腮，看着远处的灯光，那双眼睛被映照得闪闪发亮。

这个女孩如野草般坚韧，野蛮生长。

“能不能让我再看一次她的照片？”

徐晓玟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池星星愣了一下。

她想要再看一遍张莉的照片。

在她叙述当年基金会的那位女士时，池星星给她出示了张莉生前最后一次参加公开活动的相片。

池星星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默默注视了许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美丽又端庄。”

她撇撇嘴，又摇头道：“这么美丽的皮囊，为什么不配一颗同样美丽的心灵给她呢。”

池星星平视远方，“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们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觉得她是大善人、大慈善家。”

徐晓玟忍不住大笑出声，“那些人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大善人，其实背地里却在做着龌龊不堪的事。”

池星星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关于那个男人是谁，你对此毫无头绪吗？”

徐晓玟瘪嘴道：“我那时候喝的饮料应该是被下了药。虽然中途我睁了一次眼，但是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如果此时有灯光，那么他们就会发现女孩稍稍苍白的脸。

池星星表情苦涩，“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残忍，但是……

如果进行催眠的话，你觉得是否可能让你回想起那个人呢？”

徐晓玟哑然失笑，“我已经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