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角落里,黑袍道人刘文静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沉思片刻,这才开口:"好一招壮士断腕,割肉求生,此女大才。"
"哦?怎么说?"
梁帝突然间起了兴趣,印象中这静之先生可是自他起家之时至今夸过的人都不到一指之数,如今却突然对那顾天北的儿媳赞赏有加,那林雨柔有何能耐,能当得自己的谋主一声夸赞?
不过一猖獗妇人罢了,有何特别之处?
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陛下出身皇室,自然不懂功勋之家保存之道,尤其是冠军侯府这种顶级勋贵之家。"
"哦?细细说来。"
"敢问陛下,世上有千年的王朝否?"
"有。"
"千年的世家呢?"
"有。"
"那可有千年不衰的勋贵之家?"
"百年不衰者都不超一掌之数,千年者自古未闻。"
"那可有出了权臣的勋贵之家可以善终的?"
"十无一焉。"
"那敢问陛下,倘若您与那林雨柔身份互换,又该如何应对?"
"这?"
梁帝愣住了,皱眉思索起来。
皇家忌惮,靠山将倒,内忧外患,后继无人,这样的局面自己该如何处理是好?
那必然是用重法!下猛药!先安内再攘外!
安内,安的自然是侯府安定。保证权利的交接,人事的顺利过渡,顾氏子嗣得以顺延。
攘外,自然是保全侯府。首要之务是消除皇室猜忌之心,之后便是示敌以弱,让一干政敌彻底放下戒备。
自污也好,自弃隐忍也罢,先保存之后再图将来。
"嘶!"
梁帝蓦然惊觉,那林雨柔正是如此做的,而且做的更加果断!更加彻底!
原以为那林雨柔是一个十足的蠢妇 ,嚣张跋扈,心如蛇蝎,如今看来竟是巾帼不让须眉!
顾天北,好眼光,好手段呐!
"想必陛下已经想清其中关节,那么,如何决断还请陛下自裁。"
刘文静说完,便再度闭上双眼,安心打坐。
阴影中。
梁帝温和的脸色消失不见,脸色阴沉如水,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差点把那大内总管王顺吓得当场尿裤子。
"顾天北,朕果然还是小看了你,差点又着了你的道。"
"又是棋差一招!又是棋差一招!为什么?为什么你样样都比朕强那么一点!"
"军事之道比朕强也就罢了,你还比朕武艺好,文采好,人缘好,比朕得民心,比朕得轻尘欢心,比朕会挑继承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既生北何生诚!"
他的双掌紧紧按住龙案一角,不一会儿,那案角便化为齑粉。
良久,他才平复下来。
"林雨柔,呵,好一个心计深沉手段狠毒的当家主母,朕承认自己小看了你。"
"不过,从此刻起,朕要认真起来了。"
"他顾天北就快死了,朕解决不了他顾天北还解决不了你个小妇人?"
"接招吧,林雨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帝大笑。
冠军侯府。
林雨柔的心中猛然一阵悸动,突然感觉像被什么毒虫猛兽给盯上了似的。
来了!
是熟悉的感觉!
这个感觉,她林雨柔太熟悉了!
有人盯上自己了?
林雨柔敢百分百肯定她的直觉不会错。
这是无数政治斗争的敏锐直觉。
"唉,总有刁民想害朕呐!"
林雨柔有些无语,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呢?
看来,这世上聪明人不少嘛。
那就来吧!
"我单挑,你们随意!"
林雨柔站起身,装批地说了这么一句。
旁边的喜儿、檀儿瞬间被她中二表现尴尬住了。
"小姐,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