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如一层薄纱一般笼罩在大地之上。
虽已是深夜。
但裴家父子三人仍在帐内,把酒言欢,饶有兴致的聊着。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父亲,聊了这么多了,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得说。”
“宇文成龙咄咄逼人,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啊。”
酒过三巡,裴元峥找准时机开口道。
“准备?准备什么?”
裴仁基苦笑一声,随即猛灌了一口酒。
“呵呵,我作为大军副帅,苦劝不得,若是宇文成龙执意出兵攻城,最终失败的概率极大。”
“到时候宇文父子把战败的责任往我身上一推,我便成了替罪羔羊了。”
裴仁基历经两朝,自开皇初年,便担任隋文帝杨坚的侍卫。
后又辅佐隋炀帝杨广,平叛护主。
三十余年了。
哪怕明知前路凶险,他也会在忠君护主这条路上走下去。
“宇文成龙此人心胸狭隘,无论最终是胜是败,恐怕我们裴家都讨不到好。”
“所以......所以父亲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
裴元峥眉头一挑,随后拿起酒壶,为父亲又是添上了一杯酒。
“峥儿,慎言啊!”
闻言,裴仁基也是心头一惊。
下一霎,抬手直接摁住了裴元峥手中的酒壶。
双眼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志向。
“对啊,爹,如今天下大乱,而我们裴家也是走投无路,不如直接反了吧。”
裴元庆也是个急性子,直接开口附和道。
“庆儿,你怎么也......”
“我裴家世受皇恩,怎么可以行此倒行逆施之举,此事绝不要再提了。”
“我相信皇上只是暂时被宇文化及这些奸臣所蒙蔽,只要我等尽力为皇上分忧,他一定会看见我们的苦心的。”
裴仁基脸色一冷,摇了摇头。
面对两个儿子的意见,倒是异常坚定。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走这一步。
见父亲还是下不了狠心,裴元峥明白,需要把最关键的点给点透。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自己的灵魂是现代人,以后来人的角度去分析,自然能看出隋朝这艘大船已是摇摇欲坠。
可是裴仁基却如何知道呢?
他只知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所以必须要打破他最后的幻想。
作为一名文科生,裴元峥觉得自己是要从上帝视角来分析一下了。
旋即端起酒杯,面向裴仁基大声道。
“父亲,孩儿斗胆,想要和您聊聊天下大势!”
“你且说来。”
裴仁基面色深沉,缓缓点了点头。
“父亲,当今皇上连年大兴土木,对外不断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这是事实,对吧?”
“大隋就如同这堆满粮草的粮仓,可是如今却着火了。”
裴元峥说的兴起,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直接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点燃这把火的人是杨玄感,大业九年他反了。但是他没有从粮仓里面运出任何粮食。”
“现在各地起义军四起,河南有瓦岗寨,河北有窦建德,江淮有杜伏威,他们都想来从这失火的粮仓里面运粮食。”
“对了,不止他们,他们的背后站着不少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在暗中出钱出力,是这些人在扶持这些造反的起义军,因为这些世家大族也想分一杯羹!”
说到这里,裴元峥重重跪倒在地,含着泪对裴仁基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