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蹭”之一声,四位已一同闪身现于观外,只顾朝门口奔去。
未至道观口,推搡、叫骂、啐涎、铁击、厮打各声已混杂一处不息于耳,茅道长感得事态紧急,当即运气提步紧了脚程,身轻如燕”倏“地便去,身后朱丹臣,欧阳询与弘钧三人面面相觑正当疑惑,也将步跟上。
待临得观门,觑见一群官衣细汉与同另一处布服莽汉正是扭打,却目得布服的胸口绣有弘字,当是弘门。人且只顾绑在一起,哪里得分,掣得面红斗得筋爆,是污言秽语不绝,祖宗娘亲不断。见其甚者已然掏出了武器铁刀,茅道长心道不好,大呼一声:“清修重地如何管顾厮杀,莫要激出性命!”当即弓腰拾起地上一把石子攥去手中,暗劲正催拐手频出,只目得银芒如电火花闪烁,眼前持刀闹乱武夫手中武器尽是被打落在地。随后拐手又施,流影阵阵疾风鼓动,只闻得“当啷,当啷”几处声响,众人且分两处,龇牙咧嘴莫不扼腕只是喊痛。
“好一手漂亮刁钻的手上功夫,不愧是刁手茅英。”
刺斜里迎来一袭锦衣男子,抚掌连连,走向茅道长。
“白捕头,这是何为?”
却及茅道长问毕,弘钧也已从门槛跨出,一看自家弟子各个狼狈,从来与官兵不是对付,顿时怒上心头,大骂一声:“直娘贼!”撸起袖子便要加入战场,身旁欧阳询踢开枪尾横执于胸前,冷哼一声,跃跃欲试只要参战。江湖中人与官府衙役虽说素来井水河水两不犯,但也互瞧不起,前者觉得后者金漆马桶吃里扒外,没有真才实学,操持几式三脚猫的拳脚便作威作福,不过是上头养的一群土狗,何来威风可说。后者觉得前者乌烟瘴气粗鄙不堪,说破天不过是一群不得意之人聚在一起的抱团取暖,耍着江湖绿林的家家酒,不值一提。所以凡有纷争,大抵都是刀剑相向不死不休。是便如此,两不相顾,又且弘钧与欧阳询尤为蔑视官府,嫉恶如仇似他们诚当觉得便就是官府不作为,才让眼下的江湖风气每况愈下,百姓日子愈发艰难。
好手如他们,招出瞬发目辨不及,只见弘钧双脚跺地借力,右臂挥出,碗口粗的肉臂便如铁鞭劈下,却撕风痕无数,这力道,要果是真砸到寻常人身上,怕是骨头都一并碎了。时也欧阳询右脚蹬去身后门槛借力,借势左手抡转枪头也是径自刺出。
茅道长正欲与白捕头问明缘由,何曾料想能生此事端,投器已无,急于出门拂尘也没随身,眼看是阻止不得。
“弘老弟莫要冲动。”朱丹臣眼疾手快,在弘钧劈出右臂之时,便自其身侧闪出,奔到弘钧身前,双臂抱住弘钧腰身,力发时,双腿前后弓步抵住地面“喝!”之大吼一声,硬是生生卸掉了前突的劲力。此刻的朱丹臣面已涨红,被弘钧抵行的双腿硬在地面拖行也留六尺长余的泥道,得见弘门劈挂这套外家拳力之霸道。势既拦得,弘钧高扬的手臂迟迟没有落下,自是此刻已被抱住挣脱走动不得,如何逞凶?总不至于却对着朱丹臣这个自家人劈将下去吧。
却说此处僵持,彼处得显,都知枪比臂长,则见欧阳询转瞬之间已将枪尖抵上了一名官兵手腕,眼见这一枪下去便要割腕断骨,却闻“叮”的一声清脆金鸣——枪头自被拨开,一道黑影已经挡在了官兵身前,欧阳询眉头一皱,枪换右手,“欻欻欻”银光连闪处,顷刻又见三枪疾刺,刺刺不得枪枪搠空,却仍是被黑影一一格开。枪出贵疾,欧阳询素来喜欢频出快枪,虽说自傲枪技只凭此贵,却觑得身前来人不在目中,刺向官兵的几枪当都收了五成力。但穿骨枪也是,尚且侵淫枪术二十有载,自这几枪的劲力远非寻常把式随便能化,若非神助,来人方是高手。
几枪搠罢,些个官兵莫不惊吓,面如土色两股战战站是不住,胆小无力的径是栽了下去,只颓颓倒地。茅道长赶忙回身,满把抓住欧阳询枪尖,道:“贤弟莫要唐突,如何施难?白捕头乃是共讨青鱼帮的友人,肱骨得力大事可成,我等莫要伤了和气,自己人如何先起内讧。”
欧阳询却是不答,眯眼觑着身前那无端黑影,却把目辨,此刻已是能看清来人全貌——身长五尺有余,面若凝脂,剑眉星目,眼如点漆,鼻架高梁,丹唇外朗仪表甚是不俗,虽说所着麻衣粗布却也是遮不住的英气好相。见得来人不是善类,欧阳询狭长的眼中喷出精光罩着此子,杀意渐剧敛势以蓄,只待一场滔天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