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已成,楚升便收回了目光,笑着看向吴谨侗,看他那张脸变得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
从一开始,楚升便是没有打算和这位传说中的吴掌门讲道理,论道义。他自身武功不及对方,相比又是后辈,便是底气不足,就算是讲这些,也是要在实力对等,身份相仿的基础上。
既如此,那便只能发动起人民群众的力量了。任是吴谨侗身份再高,武功再强,他依仗的终究也还是眼下这数百位尺木山弟子。楚升的话他可以不听,但数百位弟子的呼声,他却不能不视而不见。
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吴谨侗压抑着愤怒,便是两腮的面皮都在抖动,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这厮...究竟是何居心!”
楚升笑了笑,便也凑近了一步,待他附耳而来时微微低头在他耳边,却突然大声吼道:“在下却是为一颗公心!”
说着,他环视一周喊道:“这本是贵山山事,但在下也不可视而不见,决不可让英杰人物如斯落魄!”
“纵然因此得罪贵派,在下身死命消,也在所不惜!”
这话大义凛然,却是建立在假想尺木山为此报复于他的基础上,这自然是为自己铺后路了。
果然,便不断有此起彼伏声音响起,开始时三三两两,后来却连接成片,皆是道:“我尺木山乃是正派,怎会因此怪罪楚掌门!”
“此事,我尺木山绝不会为!”
楚升的目光便又转向吴谨侗,后者耳朵都被楚升突然嗷的一嗓子震的生疼,愈发是厌恶眼前之人,又如何会应答,自是权当未见。
但眼下门下弟子喧嚣不已,事后自然可以好生处置,但眼下却不得不要平息人心,因此他也只得振臂解释道:“我乃掌门!便有一言...”
虽受众人质疑,但掌门威势还在,他一出声,声势便是渐渐平息。
“非是我尺木山不愿善待叶知命,只是他享我山中资源,却为人慎独!那手中藏有二十四式知命剑诀,始终不愿上交,以供门下弟子共享修习,故而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自然是甩得一手好锅,更是拉了所有弟子下水,以显自己一片公心。
有此一言,众弟子又该有何言?掌门是为门下弟子谋福利才如此行事,他们若是谴责,便是忘恩负义;而若是抛却这番好事,不顾那二十四式知命剑诀,他们又做不到...
由是于此,数百弟子尽皆无言。
当时是,那混杂在众弟子之间做托掀起波澜的宿师弟便有些发急,不停的望着自家师兄,恳切道:“这可是要如何是好?”
却是他方才便不顾一切要动,被邢师兄劝下,乃是混杂在期间负责煽风点火。
但这会儿,着实是不好办。
就算是楚升也还能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去抨击,但却也不会有太多尺木山弟子赞同了,因而这已然关切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一切便全然不可这么客观了。
楚升此刻也是如此,便是被吴谨侗用此言堵住,一时不知应当如何破局。
后者自然得意,脸上便露出笑来,把那目光四处扫视,所过之处周遭弟子均是低头心悦诚服,此事眼看便要就此压制下来似的。
而将将正在此时,却有一声长叹飘悠悠的传来,吴谨侗目光一缩,正见到叶知命苍老的身影渐渐行来,月光之下那苍老的身躯显得格外瘦弱。
门派上下,共谋其人自创的剑法典籍,却不巧正主到来,所过之处的尺木山弟子无不羞愧低头让行,连目光也不敢与之相触。
叶知命即将行来,楚升便要上前去迎接,但刚走过数步,却已然见到有一少年自人群中奔出,搀扶着叶知命左臂,又有一年龄稍长者落在后面,却回过头来,朝着楚升略略点头。
在来人搀扶下,叶知命便缓慢行来,后一人亦是当面行师礼,叶知命只是略略点头,此人便恭敬跟在一侧,一同往楚升,也往吴谨侗当面走来。